第213章(2 / 2)

“当然!”周达说,“这瓶子的实物在我一个朋友的叔叔手中,他当初花八千万拍的。我们就是仿着他的瓶子做了一批。

徐总脸上闪过一丝很古怪的表情。

众人的反应也一样,大家都敏感地注意道,这位周先生刚刚使用的量词,他说的是“一批”

一批,又不是淘宝卖家,弄高仿有弄一批的吗?他们怎么知道这位周先生只是信口胡说,他其实是只刚入行的菜鸟,柴窑都没见过,以为一烧就是一堆!

但一批也好,一个也罢,正是徐总要的信息,他说:“周先生!我愿意配合给你一个交代,查明真相,可也请你给我们一个公平的解释。不知这要求是否过分?”

周达毫不犹豫地点头,“你说。”

徐总看了一圈来宾,但却没有仔细看任何一个的目光或表情,他只是要借助这个动作,令大家明白,他还没有一败涂地,他依然还充满自信。最后,他的目光回到那来踩场的周先生身上,一字一句问道:“你说送来拍行以前都录了像,可是我们怎么知道送来拍行的瓶子就是录像里的瓶子,我们又怎么知道,你们录像里的瓶子,就是你们自己做的高仿瓷,像录像这种东西,你们甚至可以是昨天晚上录制,谁又能知道真假?”

他被逼至绝境,竟然显出回光返照式的精明。越说越觉得顺溜,“其实你说的这录像,还不是和古玩一样,真假难辨?你让我给你们个说法,你们首先也得证明自己的说法可信!”

逻辑严密,思维清晰,质疑合理!

众人都愣住,没想到被打压成那样,他还能敏锐地反败为胜。

周达几乎想拍手叫好。

徐总看他没有立刻反驳,又说道:“这东西是件精品,我相信你们也许是能做出好的精品,但这是一件价值几千万的东西,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就算这么大的拍行,也难承担这样的责任!”

越说他还越来劲了,周达一抬手,止住他的长篇大论,毫不留情地说:“当初送东西的时候,因为我们公司要做内部资料,所以所有的过程,都有摄像机跟拍,从在酒店验货出发,到送东西来到你们拍行,全程都有暗拍!而且跟拍的人里面,有两个中央台记者。”

哗啦一下,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这还得了,找了央视的记者……”

“不会是东方时空那一类的吧……”

“现在纪实类的节目很多,也可以是今日说法……”

徐总已经面如死灰,他望着周达,眼神狠厉恨不能撕碎了他。

拍卖行的同行都要哭了。

——妈的还有完没完!

他们这是倒的什么霉,现在的意思,不止有名单,还有录像是不是?那什么录像呀,流出去丢死人了。招惹到中央台,自己还没有收到一点风声,这也不科学呀,除非后台更硬……大家的心又被高高悬起,徐总万万估计不到,这帮杀千刀的,竟然这么狠!

他真的有些绝望,绝望到,他竟然忍不住想在人群中看看……自己的股东,朋友,有没有人会帮自己?

但很快,他就清醒起来,如果有,早就有了!

股东现在一定恨死自己。

同行也恨死自己。

朋友,一定希望甚至不认识自己。

他甚至没勇气去看熟人的脸,但就这样认输,他也差不多等会可以直接去跳楼了,这么丢脸,他都要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也许是上天真的可怜他,如此焦灼而孤立无援的时候,竟然又被他想出一个破绽,他心中一阵剧烈地跳动,看向周达,说:“就算你们真的能做出高仿瓷,可你们怎么能证明,你们的瓷器被我们换掉了?我是说:最近国际上一个这种双耳瓶成交的也没有,当然,就像你们说的。这东西,近年来一共才成交了两个。你们说我们换了你们的东西,那换掉的东西呢?国际国内没有任何成交!”

他一指周达手里的,“那么这个,首先你怎么证明是我们换的?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说,我们拍行退回去的时候是你们的高仿瓷,但你们重新用了一个更次的赝品来冤枉我们!”

周达一愣,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我们送了一流的高仿去你们拍行,结果没人要,流拍之后你们完璧归赵还给我们,而后我们为了冤枉你们,特别自己弄了一个二流的赝品来讹诈你们?!”

徐总觉得他说的比自己好,清晰,明白,但是他不能跟着这样说,太不大气,他口不对心地说:“既然大家都想查清楚真相,自然是蛛丝马迹,每一个可能都不放过,不然怎么体现公平公正?”

周达觉得今天是开眼了,越不要脸的人,说话的时候,越喜欢说这种场面话,还公平公正?他摇头说:“徐总,我的客人里,最多你这种,说话总是非常高大上。离开我们那地方也是个人物,但是可惜……”他直摇头,“可惜我见的太多了。”

徐总不明白他这是什么玄机,问道:“你们的高仿瓷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好,怎么还需要应酬客人?”据他所知,景德镇真正的高仿专家,都是鼻孔朝天的。

周达一摆手说:“高仿瓷是我这个月刚接手的新业务,以前我是搞夜总会的。”

搞夜总会的?!

徐总表情呆滞。

宾客有人捂嘴笑!感情徐总被绕弯子骂了。

徐总阴沉下脸,用老婆红杏出墙时都没出现过的表情说:“既然今天的事情是一场闹剧,咱们就到此为止吧。”他特意看向一直扛着摄像机的仁兄,“既然是误会,就这样吧。”意思让他停止摄影。

那人镜头聚焦在他脸上,一动不动,直到那笑容僵硬到粉碎。

人家不停止,徐总也没办法,倒是宾客有些真的挺佩服他,他就像拳击比赛中被打倒在地的人,裁判已经开始倒计时读秒,他却一跳而起,挥出致命的一拳!

而且这一拳显然有了效果。

这一拳,也许对内行来说什么也不算,他们瞬间就能破解,但是周达——他是外行,之前宝韵的业务他接触很少,现在宝珠把高仿瓷销售交给他,这是直接和他分钱,虽然从忠诚度来讲,他绝对是宝珠天字第一号狗腿子,但从业务能力上讲,他还不如赵新呢。

这一下,真的把他问住了!

刚准备拿出电话叫人,一阵脚步声里掺着高跟鞋的声音在外响起,男子轻言细语话中带笑,“这周达怎么回事,是不是流连忘返?”原来门外等着的人,也早已不耐烦,找了进来。

周达立刻脸露喜色,用一种高深莫测地眼神望了望徐总。

徐总被看的一心惊,那眼神的意思太多,有同情,更像有“你要死了!”那种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身后的记者都是从安城跟来的,听到声音立刻给让出地方。

众宾客只觉眼前一亮,看着进来的几个年轻男女,各个一看就是人中龙凤,眼力强的,更是一眼认出乾启来,他虽然住在安城,可他爸在哪儿名气也小不了,乾启平时再低调也经不过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