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玺佑视线这才定定落在站在后面的钟悠悠,想邀功,又不敢,于是小声叫了声:“姐。”

钟悠悠方才经历了那一幕,自然知道钟玺佑脸上的伤不是那么简单,但她没说什么,钟母还在抽泣,吵得人脑袋疼,钟悠悠皱眉对于妈道:“别慌张了,叫家庭医生来,给他包扎一下,免得破伤风。”

钟父脑子这才清明一点:“对对对,叫家庭医生。”这几天他实在是焦头烂额。

钟母抹了下眼泪:“悠悠,幸好你回来了,这家里还算镇定点儿。”

钟玺佑也情不自禁咧开嘴角,虽然他姐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神色,可到底给他叫了医生啊,这不就是软化吗?

他竭力想抑制住自己的傻笑,于是吸了吸脸颊,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我真的没事。”

*

钟家客厅,整整齐齐坐着一行人,于妈等几个下人知道钟父要商量重要的事情,于是都去厨房做饭了。钟悠悠给秦曜打了电话,片刻之后,出去接人的秦曜也回来了。加上今明这个外人,钟家齐整了。

方才被人趁着混乱用砖头砸那件事情,钟玺佑没敢和钟父钟母说,此时坐下来,他脑子里才开始思考。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父亲的商业对手弄出来的,目的无非是让钟家破产,想吞掉钟家这块肉而已。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却是绝对不至于闹出人命来的,沉驰还没这个胆子。

到底是谁浑水摸鱼,竟然想要趁乱弄他。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可没有那种不死不休的仇人。

钟玺佑越想脑子越乱,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理清头绪。

要是让他知道到底是谁,看他不弄死那人。

这边钟父已经调整了一下状态,给钟悠悠和秦曜说了一些他们还不知道的细节:“这个乌大江和李海原本就是我们钟氏的老员工,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居然反水!我真是太失望了!”

“现在这两人的老婆孩子正赖在医院,狮子大张口要赔偿,而乌大江的儿子叫乌大山,正带着一帮人在台金老路那边闹事,企图把事情闹大,我的人把他几次揪进局子里都没用,只让事情越演越烈,把他送进局子里,台金老路那群人闹得更厉害了。”

钟悠悠回想了下那个黑瘦的年轻人,那人估计就是乌大山了。

她隐约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应该是在原文中提过一笔的人物,但一下子肯定记不起来,于是皱眉思考。

现在的关键就是要寻个突破口,沉驰应该是花了大价钱,才叫这群人固若金汤,竟然齐心协力来闹事。

“堵不如疏。”秦曜对钟父淡淡道:“你关他一个人,肯定没办法关他们所有人。”

钟氏又不是黑帮,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钟父还相当**,生意场上这么多年,从未玩过阴招,这也就导致这次栽在沉驰手上。

钟父叹了口气,对秦曜道:“这次实在没办法,所以才找秦氏帮忙。”

秦曜已经打算出手管了,便问:“这次闹事的那群工人,伯父,你有他们的资料吗?”

“这个自然是有。”钟父让钟母去书房把一本资料拿出来,是近几日他让助理查好的。

秦曜粗略翻了几下,从中揪出一张资料,沉吟片刻。

“乌大江、李海及其家属是这次闹事的头子,他们都是拿了钱办事的,不知道沉氏那边给了他们多少钱,才让他们如此卖力。”秦曜道:“但闹事的人总共一百有余,沉驰那吝啬鬼不可能给他们每个人几百万,肯定有很多人是跟着起哄的,其实半分钱都拿不到手。可以从这种人身上下手。”

钟父理出来一点头绪了,问:“你是说?”

秦曜将手里的一张资料递给他,道:“这人叫王望,你瞧他资料上显示有儿有女,有老有少,拖家带口,一家子十几口人全靠他吃饭。早年有讹诈的案底。这人肯定没被沉驰收买,因为要收买这人,肯定要花大手笔,沉驰舍不得掏那个钱。”

“他若是知道这次事情全都是钟氏的对手一手策划,他跟着被煽动,却一分钱都没有拿,肯定会不服。他必定会去找沉氏,要钱,威胁沉氏,若不给钱,便把事情败露出去。我们只需要找人暗示他这些事情,哪怕是无中生有,也要让他认为他能够从沉氏捞到一笔。”

“届时,沉驰肯定会先给一笔钱安抚他,堵住他的嘴。这笔钱沉驰怕事情败露,肯定不会从沉氏的公共账户出,必定是从私人账户出。”

“这个私人账户应该还和乌大江、李海等人有过金钱交易。我们利用王望这个人查到沉驰交易的私人账户,从而找到他买通乌大江、李海的走金证据。这样一来,至少能有东西牵制住沉驰了。”

秦曜一通分析,钟父总算是从混乱中找出了一丝头绪。

若还是年轻的时候的他,肯定也会想到“投石探路”这一招,可近来他的确是老了,忙得焦头烂额,竟然还没有秦曜这个局外人看得清楚。

“小秦,你真是救星啊!”钟父一顿大喜,立刻叫来助理。

秦曜吩咐道:“乌大江和李海收了沉氏的钱的事情,消息放出去一定要利落干净,要让王望无意中知道,才能利用得上他。”

钟父遂一思考,还是有些愁眉苦脸:“可即便有了金钱交易的物证,也没办法彻底反转,还需要乌大江和李海等人的口供。”

秦曜也拧紧眉头。

这件事从始至终,最难以突破的就在乌大江和李海这两家身上。沉驰不知道到底是给了他们什么好处,竟然他们以身犯险,命都不要了,也要拉钟氏下水。

“这个容易。”一旁的钟悠悠忽而弯了弯嘴角:“钟玺佑,你陪我演一出戏。”

钟玺佑突然被叫到,愣了一下。

演戏——演什么戏?

方才秦曜和钟父说话之时,钟悠悠一直苦苦思索那个叫乌大山的黑瘦年轻人为什么会让自己感到熟悉。

她拿过资料,仔细看了乌家的资料,这才猛然记起来原文中的一个小剧情。

原文没有发生沉氏扳倒钟家的事,孟诗萱上大学后,开始去钟氏公司实习。可想而知,原文的套路自然是公司里有些人看不惯孟诗萱这个空降的富二代千金小姐。而孟诗萱必然要做出什么战绩,才能让那群人心服口服。

于是原文就安排了一个剧情,孟诗萱去钟氏工厂检阅时,刚好撞上乌大山的妹妹去给他送饭,却因为饭菜不对胃口,被乌大山一阵冷嘲热讽。乌家非常重男轻女,乌小妹早年辍学打工,给哥哥赚读书生活费,可乌大山还是没混出个人样,没考上大学,成了个混不吝,只能跟着乌大江一块儿在工厂打工。

乌大山欺负乌小妹不是一天两天了,工厂里很多人都看不过眼,但没有胆子出面阻止。因为乌大江还算是钟氏工厂里的一个小头头,得罪了他没有好果子吃。

而那天,那事儿刚好被孟诗萱撞上了,于是孟诗萱打了乌大山的脸,将他辞退,赶出工厂去。众人自然是拍手称快啊,孟诗萱借此便捕获了人心。

……

这事儿被钟悠悠记起来,脑子里灵光一现,却猛然找到了突破口。

乌小妹,她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在目睹混不吝的哥哥不仅从小欺负自己,还为了钱,连父亲的命都不要了,也要陷害钟家,她会是什么感受?

而乌小妹和乌大山这俩兄妹的母亲,王春华,在目睹混账儿子把丈夫弄成植物人,就是为了拿到那几个钱,还聚众闹事,又会是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