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我天天派人跟着他。他到了赵家也不进去,就深更半夜的在外头守着,这要怎么办?莫要因个丫头就把儿子逼出病来!咱们都这个年纪了,只有这一个儿子,他要有个万一可如何是好?你倒是给我想个法子。”楚将军反问。
楚夫人顿时哑了。
其实楚夫人不用嫌弃赵长卿,想了知道,楚夫人真不是家里最出色的孩子,不然也不能给自己爹嫁给当时尚未发迹的楚将军。当然,那会儿楚夫人的爹也只是兵部一小官儿,并非如今的兵部尚书。
楚夫人关键是命好,她不是姐妹中最出众的,如今看来,却是姐妹中嫁得最出众的。楚将军有本事,楚夫人自然是妻随夫贵,几十年过得儿女双全顺风顺水。
而且,楚将军是个相当长情的人,妻子嫁他多年,当年寒微时也曾苦苦的操持家事养育儿子,随他宦游各地。如今显贵,楚将军并未纳妾迎侧,反是一心一意的同楚夫人过日子。要知道,这样相对单纯的环境里过了几十年,楚夫人的性子颇好糊弄。
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想到儿子深更半夜去人家房子外头吹冷风的事,楚夫人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伤感道,“一个两个的,这就是要我的命啊!”
楚将军见妻子这样伤心,起身道,“罢了,我再去揍他一顿,他若不肯改,就天天打,我就不信还有不怕打的牲口!”
楚夫人忙拦了道,“你干脆把我打死算了!”又哭,“世上哪有你这样狠心的爹哪,儿子不听话,你是好好教他,就知道打,打有什么用,我快心疼死了!”
楚将军两手一摊,“你倒是教我个巧宗。”
楚夫人哭了一回,算是允了。楚将军劝慰了楚夫人半夜,又细细说了诸如,“赵家虽门第低了些,好在边城女孩儿,瞧着身子健壮。赵姑娘她母亲,生了两对龙凤胎不说,前二年又生了个幼子。咱们阿渝同阿越也是龙凤胎,说不得以后好几对龙凤胎的孙子孙女。”
楚夫人哼道,“楚姑娘今年才十三,咱们阿渝都十九了,这起码还得等个两三年才能成亲,等抱孙子,真不知猴年马月了。”
楚将军拍拍妻子的脊背,“哎,儿孙自有儿孙福,都是他们自己选的,将来有苦头也怨不得父母,咱们放宽心就是。”
楚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渝就早早的过来给父母请安了,擦前蹭后,端茶递水,那叫一个孝顺体贴。楚夫人恨恨道,“养儿子有什么用!”
楚将军踹他一脚,“滚吧,别在这里碍你母亲的眼。”
楚夫人又忙叫住儿子,“来了就一起吃早饭吧。”嗔丈夫,“怎么倒把儿子往外撵,现在还没成亲,知道来看看咱们两个老东西。将来若成了亲,他眼里还能有谁?”
楚渝美滋滋的笑,嘴甜语蜜的哄他娘,“就是将来成了亲,无非就是多个人来孝顺爹跟娘。”他就知道,搞定老爹就是搞定老娘。
楚夫人再溺爱儿子也受不了楚渝这种把嘴咧到后脑勺的蠢相,颇不是滋味儿的用过早饭,服侍着丈夫穿戴好道,“你去营里吧。这事也不急,我叫阿越过来商量商量再说。赵姑娘年纪还小呢。”说着,又叹了一回气。
待丈夫走了,楚夫人将闺女叫到家里,可是狠狠的哭了一回,道,“你大哥,什么都好,就是这个眼睛,不知道怎么长的。难道世上就没有比赵姑娘好的了?怎么就非赵姑娘不可了?”
楚越递上帕子问,“娘,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不同意吗?我看大哥现在还好啊。”
“好 什么好?深更半夜的跑人家房子外头瞎转,这边城的风多凉啊,晚上就跟刀子似的。他就一点不知道体贴父母,他是拿刀戳我的心呢。”楚夫人泣道,“这要万一冻 出病来如何是好?他又天天骑马去大营里当差,晚上熬神,白天没精神出半点差错可如何是好?我是没法子了,你去跟赵家说吧,这亲事咱家是愿意的。”
楚越颇觉不可思议,劝她娘,“娘,你既应了,就欢欢喜喜的,别这样哭天抹泪,大哥不是那种不孝的人。要不我再跟卿妹妹说一说,叫她再来劝劝我哥。”
“罢了罢了。”楚夫人泪眼长叹,却是认了命,道,“这岂是人劝的?再说,又不是人家姑娘勾引的他。人家好端端的,你哥总是这样,不是常法。若不遂他愿,怕是心里要做下病的。你不知道你哥今天多高兴,我也许久没见他这样快活了。”
说着,楚夫人的眼泪又下来了,“自从去年你爹知道他这事,没少打他罚他,看他强打精神的样子,我心里也很不好受。我想着,赵姑娘又不是什么天仙绝色,两人不见面,慢慢的你哥也就忘了的。谁晓得这一根筋的犟种,就看上人家赵姑娘了。”
楚越这才相信老娘是真愿意了,道,“卿妹妹年纪还小,这亲事且得等两年呢。”
楚夫人拭泪道,“有什么法子?你哥连通房也不要,就这么干等着,叫他等去吧。他自己挑的,自己去受。”
楚越百般好话才劝住了母亲,道,“要我说,卿妹妹也不是没别的好处,以前娘你也常赞她的,还不是我哥打人家主意,你就嫌了她。她就是出身低些罢了,为人行事都不错。我哥又喜欢,以后他们不知多和睦,再多给娘你生几个孙子孙女,就样样都好了。”
楚夫人很能听进丈夫的话去,道,“就图这一样罢了。边城的女孩子,摔摔打打的,身子骨也结实。”
楚越笑,“还有一样好处,可是世人都没有的,娘你怎么忘了?”
见母亲在听,楚越道,“卿妹妹天生神力,我可是听你女婿说过的,她如今跟着欧阳师父习武,手上的功夫,恐怕连大哥都比不得。要是以后卿妹妹把这身神力传给你孙子,我爹得乐疯了。”显然是得楚渝教导过了。
楚夫人并不懂武功,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力气大些么,这有什么好稀罕的。”
“娘你真是天大口气,力气大些?寻常人练三十年都不一定有她的力气。咱家是走的武将的路子,历代名将,哪个是武功差的?”楚越道,“她这神力,在书香人家可能没什么用,若在武将之家,事关荣耀生死,怎会没用?”
楚夫人晚上问丈夫,“赵家姑娘的力气很大吗?”
楚将军点头,“若为男子,好生教导,在军为一代名将,在野为一代宗师。”
楚夫人道,“我听阿越说,恐怕咱们儿子都不一定有赵家姑娘力气大。”
楚将军道,“赵姑娘这是上天所赐,儿子是慢慢自己练出来的,不一样。”这赵长卿也奇异,不得不说,楚将军还是有些迷信思想的。想着赵长卿这身神力来得突然,说不得以后真是有造化之人也说不定。
楚夫人担忧不已的问,“这要万一以后儿子受欺负可怎么办?”
楚将军恨声道,“那样最好!这才是自作自受!”
☆、第122章
楚家毕竟是讲究人家,楚夫人只是气头上一说叫闺女去赵家说亲事罢了。
楚越劝好了母亲,楚夫人思量几日,觉着还是先让闺女去探探赵家口风。如楚将军说的,既是正经做亲,这不是给儿子纳小,自然得依礼法而来。偏生赵长卿年纪太小,如今定亲又有些不相宜。所以得叫个清楚内情的人过去商量才好。
楚越提前着人送了帖子,赵家接了梁大太太的帖子,一时还没明白过来,还是赵长卿说,“是楚姐姐的帖子。”
凌氏一听楚家人,心下就有些不好,道,“这,这,楚姑娘又来咱家做什么?这一年多,你没再见楚公子吧?”
赵长卿不敢相信楚家人真会来提亲事,可那天也是楚将军着楚渝送她与师父回家的,也没叫楚渝避嫌。赵长卿道,“就那天我与师父出去打猎,在城外碰到了楚将军和楚公子他们,楚将军也在,没说什么啊。”
凌氏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说了能怎么办?谁能料到在草原上撞见。真撞见了,也不能转身就走,楚将军还说一起打猎,我也不能偷跑回来啊。”赵长卿深觉冤枉。
凌氏长叹,“你要早些与我说,我有个姨妈嫁到了兰州城,还能叫你出去躲躲。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楚公子这样不肯消停,难道还要咱们全家去死不成?”明明跟她家闺女无关,楚家却还总是不依不挠起来。有本事把自己儿子管好,也叫别人消停些!
待晚上赵勇回来,凌氏又与赵勇念叨了一回,赵勇道,“正要同你说呢,去年王千户死了,那千户缺便搁置下来,原是叫宋千户代管着以往王千户手下人马,今天将军府那边签了军令过来,让我暂代王千户的缺,去那边管一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