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元青拾起地上短剑时,原承天已回到东极城,在城边原承天将诸修从塔中放出,这才安步当车,回到香铺之中。常公出来迎候,见诸修皆是无恙,自是大喜。
诸修此番虽历惊险无数,总算并无折损,唯黑齿无行损了一具灵偶罢了,而丽仙与族中弟子翻脸交恶,又担心庄主安危,思来自是怏怏不乐。
原承天便对丽仙道:“慕元青经此小挫,又被那东极城的苏元大能修士警告,数年之中,定然不便在昊天行走了,甚至连这仙会也是无颜参加,想来万兽山庄那里,他也不便横加压迫了。还请丽仙放心才是。”
黑齿无行忙道:“大修也是这般说了,怎会有错,仙子这颗心就好好的放在肚子里,宗庄主定然是无事的。”
原承天听到此言,心中甚奇,原来在塔中黑齿无行已与丽仙有过交谈了,看来二人共同主持两仪阵后,交情便是与众不同。
黑齿公久历人情,何事不知?瞧见此景,亦替自家兄弟欢喜,丽仙原本天真烂漫,经此一役,心中怎不惊怕,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心劫了。正该有个成熟稳重的男子,在身边细加照顾,方能安然渡过此关。
又担心此事过早揭破,反倒是拔苗助长了,忙对原承天道:“大修,我见你最后撒阵之时,将一柄短剑丢于地上,却不知何意。”
原承天道:“此剑本是我从慕行知手中夺来,此刻还于慕氏,也算是了却这桩恩怨了。那慕元青既断常公一臂,我便以此剑相还,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诸修闻言,皆是抚掌大笑。
原承天这把短剑早不还晚不还,偏在慕元青破阵无功,受到苏元二氏的示警之后,方才取出,也算是对慕氏的一个小小警告。要让慕氏明白,莫要小瞧天下修士,那慕氏虽是仙族,势力庞大,可自有那敢于犯上之人。
常公立起身举起单手,就向原承天行礼,肃容道:“多谢大修替我出了这口胸中恶气,此臂一断,常某与这慕氏恩情,就此一笔勾销,从此慕氏是慕氏,常某是常某。”
说到这里,目光瞧向了黑齿公。
黑齿公嘿嘿笑道:“这次将那慕元青困在阵中,虽是大修之功,我黑齿还能逃得掉?常公你只管放心,日后黑齿与那慕氏,亦是绝无瓜葛,这世间万事,谁能大得过你我的交情?”
常公平日也算是口才便给,此时反倒说不出话来,伸出手来,在黑齿公手背上轻轻一拍,二人相视便是一笑。
原承天道:“常公的断臂,还需立时炼制起来才是,那曾十八的断臂本也想同时炼成,不想此人竟如此欺我,委实可恨。“
原来在塔中时,黑齿无行已将曾十八领他入了宗氏三修的陷井,被毁去灵偶一事相告,原承这才知曾十八竟是与李神通为一丘之貉。原承天虽是大仁大德,遇到这种恶人,又怎能轻饶,这笔账就给他狠狠的记上了。
黑齿公道:“这世间既是浊气丛生,又怎能少得了恶人?大修便有千般好,唯独这心肠偏软了一些,只盼大修日后能对这些恶人狠下心来,方可令世间向恶之辈,心中有个警醒。
原承天听到此言,唯有默默点头。他也知道自己随着修为境界渐深,浩然正气越发雄浑,那仁慈之心也就愈发的重了,这固然是他禀执天道之修的缘故,亦是所修心法使然。
又隐隐明白,那天道之修其实亦要经过数个阶段,其一是为弃恶从善,此节最为要紧,其二则是存慈悲之肠,行霹雳手段,此节更是艰难。只因既行慈悲,又如何心狠,这其中的关节方寸如何拿捏,着实令人茫然。
而此刻得遇李神通曾十八这样的恶人,也算是天地垂怜,让原承天明白,若遇到怙恶不悛之人,任你如何慈悲,也无法令其向善,反倒被恶人所欺,曾十八便是极好的例子了。
心中将此番事桩桩在心中盘恒,原承天已有明悟。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道:“诸位在这东极城中虽好,但既然已被慕氏所知,只怕也是呆不得了。不如收拾起来,且随我回到元氏灵焰山去再作计较。”
黑齿公微微一笑道:“怎敢苏大修替我等劳心费力,我与常公,虎隐已商议妥当,此事既罢,等了结了城中之事,就径去北土,去投清流,北土清流与大修亦是有交情的,想来与大修日后并无冲突之处,定可安身。”
原承天喜道:“若能如此,那可最好不过,清流那里,的确有承天的几位相知,更有同来凡界的元寂禅师在彼,元寂禅师实为大德大能之士,若能见到他,定能将诸位妥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