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媛一脸怒色,因流着两眼泪,倒不见凶狠,只显得无比的凄楚可怜。
“你……你果然不信我么?”
李文仰头望着自己心中的女神,痛声道“你叫我怎么信啊我的姑奶奶。我想你不是一两天了,恨不得把这条命抛了给你玩儿,你是从来不假辞色,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我。如今落了难口口声声喊我哥哥,我焉知不是你的计,拿我的真心当你过墙的梯?好心肝儿……我便是死,也叫我醉一回,听听你亲口说。”
丰媛大眼睛眨巴眨的,本是想怒,不知想到什么却是笑了。小手在他额头上一杵,娇嗔道“呆子!你是男,我是女,难道要我当着人对你笑?若从前你肯私下里来寻我,你看我对你如何……”
那声音越说越低,娇羞得把头低垂了下去。
她本就生得好,这一副娇怯怯的少女模样,简直便如一桶滚油泼进了李文熊熊燃烧的心。
他仰着头,眼睛赤红地盯着她,恨不得将那张巧嘴给堵上。
丰媛舔了舔嘴唇,道“你且放心,今夜一过,我就是你的。我婚事已经退了,如今家里没人给我做主,我爹病着,我伯父伯母是指望不上的。我这辈子大抵也就关在这儿了,你晚晚过来就是……”
李文一颗心砰砰乱跳,顺着她说的话想下去。
他白天为仆,在外奔忙跑腿,夜里却在这主家内院,宿着主子家娇滴滴的姑娘……
还有比这更刺激快美的事么?
为人奴仆者,哪个没有点不甘之心?
“那……”李文吞了吞口水,顺着丰媛的小腿一路向上抚去,将人抵在那张破席子上面,亲了亲她的小脸,“事不宜迟,明晚我就置备好一切……咱们说好了,远远在外头看一眼,可不能进去!然后你就得立刻随我回来……”
他心里想的却是一条毒计。这丰媛乃是个姑娘家,她能知道哪是哪儿?届时随便找个最近的田庄,就说是客氏如今住的。再寻个别的借口吓唬吓唬她,哄到了她的人,还怕她不听自己摆弄?
在丰家成事着实危险。到了外头,哪个管她如何嚷叫?
他心里头这团火不灭,只怕他这辈子都要睡不安生。
丰媛没忽视他眼里复杂变换的神色。她搂着他的脖子,嘴角勾起了凉凉的笑。
二十一日,文心和段大太太的回信到了。
周氏那兄弟媳妇姓孟,家世很简单。亲娘早丧,是她姨母做了填房将她和姐弟几个抚育成人。父亲是学里的先生,在当地有几分威望。家里除了她另有个出嫁的妹妹,嫁的是盛城王家。
说起来这王家还与丰钰有些渊源,当时郑英上门提亲,这王家那位鼎鼎大名的浪荡公子王翀也曾提亲过丰钰。
孟氏的妹妹嫁的就是王翀的哥哥王麟。
丰钰拿不准这里头是否有王家什么事。巧合的是王家有间药铺,盛城最名贵的药材和最好的郎中,几乎都在他家的济世堂。
事情查到这里,其实线索已经变得很模糊。
按说王家只是一地方乡绅,没道理与安锦南或丰家作对。
而她若要出手查王家的背景,只怕就要惊动更多的人。如今药方是否有猫腻她还不敢保证,贸然出手叫人知道她背后做了这么多的小动作,届时却发现那药方根本没任何问题,除了显得她小人之心,没任何益处。
甚至这件事不能确定之前,她都不准备对安锦南说。
有些怀疑,只是一种直觉而已,说开了反而像是个笑话。
只是丰钰不曾想,在她为这件事焦头烂额的时候,丰家那条跳脱的鱼儿脱了勾。
这雨连绵两日,雷电交加。黑沉沉的夜色和巨大的雷雨声,在李文和丰媛看来,却是最有利的屏障。
他们悄无声息地从院前攀出。所有轮值侍卫何时会经过何地,都在李文的算计之中。难对付的反是内园那些看门的婆子和随时可能出现的侍婢。大雨给了他们天赐良机,这样的夜里丫头们个个儿都缩在屋里。李文给了自家干娘一吊钱,叫她寻门上几个婆子偷偷摸牌喝酒去,自己趁着夜色带同穿了男装的丰媛,一路畅通的摸进了后头的天井,冒着雨从墙头跃了出去。
丰媛见他连后院的狗都算计到了,竟随身带着许多肉……心里有些惴惴的,不安的伏在他背后。
马车早备好了。为防人发觉,李文雇的是临县乡下的农车。
那农人带着妻子,各顶着蓑衣斗笠,在两条街外候着。
李文将一切都准备得极为仔细,尤其掀开车帘时,看到车内铺的软垫……
她回过头去,似嗔似怨地横了他一眼。
他是打定心思,要在这条路上夺了她的身子……
丰媛没说话,埋头钻进了车中,李文紧跟着贴了上来。
丰媛推他道“外头听见怎么办?”
李文嘿嘿一笑“这么大雨,谁能听见?你不放心,我再嘱咐一声!”
扬声朝车外道“老关大哥!一会儿车里有啥动静,可不许随意掀帘子瞎凑合,听见了?”
羞得丰媛止不住的捶他。
李文急吼吼地扑了上来,埋头去扯她裙子。
丰媛仰头娇笑了一声,软软地贴着他道“文哥哥,你好好的别动,我……我伺候你……”
李文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片刻后,却见寒光一闪。
他瞪大的眼睛,可怖地突了出来。
丰媛手里握着把明晃晃的剪刀,半点不偏地杵进他颈部动脉。
怕他出声喊叫,她甚至没有思考的时间,握住剪刀的手在他颈中狠狠豁开一条口子,防止他喊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