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转眼不认识人的习惯,是脑子反应还不如身体快吗?”
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男人身上特有的清新味道让徐潇变得异常安静,虽然他的话有些让人不悦。
徐潇不觉得自己是个脑筋反应快的女孩,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够聪明。
所以在母亲才去世那一年,有些比较“慈祥”的亲人长辈曾经语重心长地告诫她,要学会看亲戚们的脸色,懂得忍让,人乖一点,别人才会愿意多照顾她这个拖油瓶一阵子。
可最后她还是没做到。
只要是涉及钱的问题,前一刻还微笑面对的亲人,下一刻就可以将这份笑意凝固冷却。
你爸都不管你了,我们已经是在尽心尽力了,不该拿这些吗?
失去部分母亲留下的东西之后,徐潇才在逐渐的失望中,慢慢学会变得独立起来,学会扬起头说不,学会义正言辞的对不合理的要求拒绝,哪怕她会因为和他们撕破脸而失去家庭港湾的庇护。
她不需要依赖任何人,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只是这一切都是付出了相当多的代价后,才逐渐懂得。如果她反应快够聪明,或者乖巧的听从别人的建议,是不是生活质量会变得有所不同。
关于这点,徐潇现在已经没有太在意,对她来说,独立、自强才是未来生活最大的依仗。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像现在,紧紧地依偎着某人,把自己的未来交到他的手里。
这样做的对象,只有过一个人。
那个在她最黑暗无助、感到害怕的时候,牵起她的手,传递给她仅属于他的温暖的男人。
“杜教授?”她开口,声音暗哑低涩。
杜墨生淡淡地扫了一眼她缓缓放低的尾巴,语气生硬:“很庆幸你还保留了语言沟通能力。”
徐潇的睫毛轻轻地颤动,她微微垂下目光:“对,我很庆幸。”
她又是那样,稍微恢复理性,就开始将全身的情绪收敛控制,强制性的忍耐。
只有刻意关注她的人,才能注意到她呼吸的压抑和身体不寻常的颤抖。
杜墨生目光微敛,沉默起来。
半晌,他清冷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对我很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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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潇不明白。
“你在面临危机的时候,身体强制性二次变异,若是不能保持你自己清楚的意识,就干脆跟随你的本能走。刚才算什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还顾我做什么?如果当时因为精神分散的缘故造成任何偏差,你就等着变成只靠本能存活的空壳吧。”
徐潇闻言仰起头,对上他俯头冷冽的目光,他的话和寒气逼人的表情都在显示他极度不悦,可是她好像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抱歉,我不记得……”
“你现在本来也算不上人类,忘记任何人和事都很正常。”杜墨生有些强硬地打断了她的话。
徐潇心头一紧,有些闷胀。
其他人说这种话,带给徐潇的刺痛感,好像远远不及他轻描淡写的一句。
她微微偏开略带寂寞的视线,却突然被他捏住了下巴,强迫她仰视着他。
杜墨生的目光滑过她的脸庞,她怔怔的看着他。
“但是……”他冷着脸,缓缓地松开手,说,“就算忘记整个世界,也不准再忘记我。”
徐潇足足愣了几秒,然后眼睛眨了眨:“……你因为这个原因在生气?”
杜墨生的俊眉微扬,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我没那闲功夫为别人的愚蠢而发怒。”
可你却有闲功夫聊天。徐潇心想。
就在同一瞬间,徐潇的腿有些发软,她的肚子恰到好处地叫了起来,咕噜噜的声音,持续了好几秒。
她抓住了杜墨生的手腕,抓得很紧,松弛下来的尾巴又绷紧,高高地竖在她身后。
尾巴的尖端在一群虫子尸体上方轻轻晃动。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那就是你最原始的欲|望,有什么好抗拒的?”杜墨生淡淡的声音飘了过来,“存活是每个生命最基本的底线。”
他的语气很不客气,触上她脸颊的手指动作却柔软而温和,淡然的目光好像可以看透一切。
徐潇有点失神地沉浸在他的目光里,忘记了躲开那种暧昧亲昵的接触,直到他对她说。
“去吧,你知道该怎么做。”
被金色能量光团包裹的尾巴,迟疑中突然狠狠的插入了巨大蜻蜓们的尸体中。
又狠又准。
徐潇眯起了眼睛,有种远远不断的充盈感在她四肢扩散。
仅仅三秒,五六米长身体的巨大蜻蜓状的肚腹就瘪下去,剩下一层黑色坚实的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