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云强制性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抬眼发现周振荣也在,拄着根拐杖,紧抿着唇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儿子,连习云都看出他老人家此刻是强撑着自己的精神,幸好还有位家庭医师依照事先和周怀远的约定,此刻正牢牢紧盯着周振荣。
陈医师的‘检查’很迅速,他一开口,全场诡异的静了静。
“应该是酒里渗了东西。”
聪明的人闻言立刻纷纷告辞,这种事,秘辛,外人还是不要多加掺和的好。可这世上,总是笨人居多,笨人又爱八卦,因此更多人听闻到此,都借口关心,留了下来。
“先把三少送到休息室吧。”陈医师吩咐道。
习云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刚才瞥见岳明迅速的离开现场,事发后,jackie也不见踪影,她不动声色的将视线往站在陈医师边上的周世远扫去,他正满面忧心的望着周怀远,嘴里还对陈医师不停的问东问西,像是对陈医师的判断十分的质疑。
他这副作态,乍一眼看上去,活像一个担心弟弟安危的好哥哥。可是,这表演,未免有点太过头了吧?习云冷笑。
真正的家人,哪里会在这种危急时刻,不断干扰第一医师的呢?他周世远又不是没文化的人,总不至于这都不懂吧。
总算,周振荣都听不下去了,举起拐杖点了点地,沉声道:“老大你少说两句,陈医师自会判断。”
周世远脸色有点不大好的闭嘴了。
见此,周敬远站在不远处嗤笑,正好撞上习云瞧过来的冷冷的目光,他的笑一僵,心底顿生凉意。直到习云移开视线,他才松了口气,回过神来的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对一个小丫头心生亥意?
更何况他该说的都说了,是他们自己依旧中毒,和他可没什么关系。
想归这么想,周敬远心底还是免不了有些慌,以及一丝难以忽略的幸灾乐祸。
周怀远迅速被转移到休息室,跟进去的人只有陈医师、周怀远的亲信,以及习云,连周振荣都被拦在外面。
这不是不敬,而是大家都清楚,在周家这种大家族里,出了这种事,亲人,那是不值得信任的,甚至,应该是被怀疑的。
周世远本想说什么,可见自家老头都沉稳的坐在外头,只好悻悻的住了嘴。
他不是不紧张的,可整个计划周密无比,所以他同时又是自信的,两种情绪冲击在他大脑里,弄得他整个人都有些焦虑,体现在外表,就是坐立不安。
周敬远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口道:“大哥你急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儿子出事了呢。”
周振荣闻言朝周世远看了眼,明明就是没什么情绪的一眼,却把周世远看得心惊肉跳,心底不由大骂自己的二弟,简直就是吃里扒外的狗!
“瞧二弟说的,你也知道大哥我的脾气,向来就是一个‘急’字,不像二弟,沉得住气,到了此刻都能面不改色的坐在这。”周世远也不是蠢人,回的话语句句带刺。
他们兄弟俩在外面不动声色的来了几个回合,周振荣拄着拐杖坐在那,闭目养神,权当没听到。
与此同时,休息室内,陈医师已经给周怀远注射了第一针剂的解药,解药要分好几次注射进去,不然过会儿送到医院,人就没事了的话,戏就唱不下去了。
“必须要这样吗?”习云忍不住问,“这样拖延下去,他不会有事吗?”
尽管这些事先都已经确定得不能更确定了,陈医师也知道习云都知道,可他依旧耐着性子回答习云,“没事的小姐,就是昏睡而已,等剂量注射满了,三少就能醒来,你放心吧。”
“陈医师,我相信你。”可相信归相信,担心依然在所难免。
他们一行人没能在里面呆多久,医院的救护车就到了,习云看着毫无血色的周怀远被身披白大褂的医生们速速抬上担架、看着医生给他戴上氧气罩,习云的脸色都惨白惨白的。
一切都太逼真了,就算她不断的给自己心理暗示——眼前的都是伪装的、都在计划内。通通没有用!
看着周怀远躺在那双眼紧闭的模样,那一瞬间,习云有种错觉,好像他永远都睁不开眼了,登时整个神智都被恐惧吞没。
闻讯蜂拥而来的记者们把救护车要开的道都堵上了,疏通了几遍还是没有用。习云脸色极差,嘴里的话自然也不会好听到哪去。
“到底是你们的新闻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我今天就放话在这了,要是因为你们这几刻的耽误,让周怀远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在场的所有人,我让你们全部吃不了兜着走!”
“我说到做到!”
在场的大部分记者们和习云也算是熟人了,可却从来没见过她这般凌厉的一面。之前的习云,在面对不怀好意的记者时,也会针锋相对,但绝不会像今天这样把话说得那么绝,几乎不留一丝回旋的余地。
不知是她威胁的话语起作用了还是记者们被她这一吼吼得良心发现了,总之,他们纷纷往两侧让开了路。
习云依旧冷着脸,一言不发的上了救护车。
直到警报声伴随着闪烁的警灯渐渐远去,发愣的记者们这才回过神来——赶快去医院啊!
可当他们匆匆忙忙赶到了医院,周怀远所在的那一层早就被里里外外的封锁起来了,别说是采访拍照,那是连周家的人影儿都瞅不见一个,消息更是密不透风。心思灵活的已经去找院方打听了,而没人脉关系的就只好在外围打转,转了半天,就光对着一脸严肃的保镖大眼瞪小眼了,真是愁死个人。
与此同时,周怀远昏倒的初步检查结果也已经出来,确认是中毒。
这个结果无疑在周家人中投下了一个炸弹,不过有没有炸到每一个人却是不知的了,但至少所有人都表现的很“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周振荣最先立不稳,拄着拐杖都没用,却还要颤声问:“什么毒?能不能治好?”
医生皱起了眉头,“周老先生,说实话,我们医院暂时还验不出…”
话还没说完,周振荣就插言吼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验不出来?”拐杖在地上击得通通直响。
“爸,您别着急,先听医生讲完再说。”周世远上前扶着周振荣劝道,视线却不时的往医生那瞄,再三确定那是一脸为难相后,稍稍放下心。
林爷给他的是他从没听说过的一种新药,说是就算送到医院也验不出来的,他开始还惶惶不已,直到此刻,看到医生的神态,才总算确定林爷所言非虚。
果不其然,医生说,需要送到英国的总院判断这到底是什么药,可等到了那时,周怀远还有救吗?
周振荣这么问的时候,医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也不确定,不然他也不会那么为难,最后只好勉强说:“我们会尽力。”
听及此,周振荣整个人一颤,不过过了那么一刻,连背都伛偻了不少。
与其相反的是,周世远全身的紧张都放了下来,这会儿忙着充当孝子,又是给老爹抚背又是宣医生的,好像他有多么忧心周振荣的身体似的。周敬远在一旁看着冷笑,心下却在猜测,周怀远这是在布什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