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锦荣的扮演形象从浪荡贵族变成了单纯傻白甜刚离家不久的贵公子。
时人也崇尚肤白貌美者,无论男女,对于美,也各有心得,更有热衷于比美的戏谑之言。但王遗川显然不属于此列,淡淡道了一句,“大丈夫当以治世安国才华立足,怎可较于相貌。”
“可我只看到你的脸啊。”锦荣装傻充愣道,像是不知世情般,却又偏偏在王遗川真的怒起来之前,起身一拱手道,“方才是我冒犯了。”
“在下容镜,容颜之容,铜镜之镜。”
王遗川也不好再生气,便道,“在下姓王,名遗川。”
“如遗世而独立,依孤城而忘川,这名字太冷了。”锦荣叹道。
王遗川听到这句注释,也就知道对方也不是个绣花枕头似的人物,但再听,却没了下文。
只见对方又拿了一块席上的糕点吃了,吃完还不忘评判一番,“比我家侍女做的差多了。”
王遗川对他是在家中娇养惯不食疾苦的贵公子印象更深,“容公子也是杜府卿嫁女请来的贵客?”
锦荣的回答令他意外,“不是,只是看着热闹就进来了。”
“原来是魏国前府卿杜大人的府邸啊。”
锦荣稍稍感叹了一下,进来时还真没注意过。学宫上午不对外开放,她便在附近转悠了会儿,瞧见这里门庭若市,还有戏舞,就进来了。
王遗川素来温和谨慎的面色也微微失态了一瞬,他还没见过不请自来还能如此坦然自若的人。
不知是无知者无畏,还是什么别的。
他唇角微勾,目光带了些淡淡的笑意“你就不担心有人告诉杜大人一声,将你赶出去。”
锦荣微挑了一下眉,“杜大人知道了,也未必会赶我出去。”
“我可是送上了二十金的礼钱啊。”二十金,别说是礼钱了,便是买下一整个杜府都够了。
王遗川惊讶了一下,继而道,“你说的也不错。”杜府卿若知道,恐怕还会将他奉为上宾。
锦荣眉眼飞扬,看似得意极了。
王遗川眸子微深,“不知容公子来魏国国都是何事?”
“自然是久慕学宫之名。”锦荣随意道,“魏国为秦国所败,听说魏国闻名于天下的学宫也要为秦国所有,不趁学宫无人之前,再睹学宫风采,岂不可惜。”
王遗川神色微微严肃起来,学宫乃是魏国精粹,以文风学识吸引天下各地有才学之人,魏国虽为秦国吞并,但学子却不愿从秦国,也就不会在学宫留下。
他忽然道,“公子可觉得秦能长久?”
论大胆,他可比锦荣大胆多了,居然在已经降秦的杜府卿府上说出这话来,锦荣望着他,眸子里藏着戏谑的笑意,
“我道不能。”
王遗川唇角泄出微凉的笑意,如陡峭的山风嘶鸣锋利地划开来。
……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锦荣的想法没那么美化,就是觉得王遗川是个挺有意思的人,长得还好看,既能聊天又能观赏。即便出了杜府,也没丢下认识不久的她,反而还领着她进了学宫。
学宫并未受到战事的太大波及,虽有反秦弟子离去,但学宫内依旧一派欣欣向荣,毕竟天下难寻这样的地方。
王遗川缓缓道,“学宫从不拒天下欲求学的士人,但想进来,也要通过一二考验。”
锦荣淡定道,“考验是什么?考官呢?”
“考验之人就是我。”王遗川温和微笑道,
考验两项,一是策,二是数,锦荣应付起来,也是绰绰有余,她本意并非扬名,也没有显露得惊艳。王遗川收起了两张锦荣答题的绢纸,神色无什么变化,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看似光风霁月,但实则是个内敛之人。
锦荣微微勾了勾唇。
“容公子,随我来吧。”王遗川带着锦荣来到学宫之内有几处授课的地方,当世学识渊博的大贤就在此授课。
锦荣也不急着请教问题,就在旁边安静的听着,老实说,她很多年来都没有当过学生了,也很少有能教得了她的人。但这个时代似乎正处思想百花齐放的状态,哪怕以她这个见识过后世的人来听,也颇有益处。
王遗川看着乖乖聆听讲课的年轻公子,心底微微笑了笑,尊师重道的人总是受人喜欢些。
朝闻道,夕死可矣,
锦荣作为学宫内的陌生面孔,并不怎么引入注意,可她身边的这位王遗川,显然是学宫内鹤立鸡群,天之骄子的人物。
“遗川兄。”“遗川兄。”
下课后不一会儿,周围就多了几张面孔,容貌俊朗各异,但都是优秀卓然,学宫出身的似乎都有一种天然的气度,是由于对身怀才能的自信带来的。
而能令他们信服的人更是与众不同。
其中一位蓝衣儒士看到锦荣疑惑道,“这位是?”
得知锦荣是慕学宫之名而来,几人都隐隐有些骄傲,后又提起要去茶谈,这是时人的习惯,尤其是士人,喜欢一边饮茶或饮酒,一边畅谈。
“容公子也随我们一起来吧。”叫周雱的蓝衣儒士态度友善道。
锦荣笑眯眯道,“好啊。”
王遗川的房间摆设简洁却不失风雅,进来可见他手作的书法还有悬挂于墙上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