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住在云家堡的百姓,都搬离了自己曾经的家园,偌大的城镇,空空荡荡,犹如鬼城。
前面的树坑前,有一棵老梅树,竟然提早开了花,一片浓郁的红云,荼蘼艳丽,像是女子大婚当日鲜红的嫁衣。
“等等。”她喊停马车,朝那株老梅树走去。
望着艳红的花瓣,不禁又想起了当日,骆正诚死时,洒落满地的鲜血,就和这满树的梅花一模一样。
她几乎要怀疑,这梅花,是以骆正诚的鲜血所凝结,以云绫的泪水所浇灌。
就像容蓟说的,他们不该落到这般下场。
如果两人再勇敢一些,再坚定一些,再彼此信任一些,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老天真是太爱捉弄人了,这世上有多少彼此憎恨的怨偶,却始终不肯成全一对恩爱缱绻的佳偶。
伸手折下一枝开得最旺盛的梅花,翻身走回马车。
这几日,容蓟的精神一直都不太好,总是昏昏欲睡,甚至还染了风寒。
他刚喝了药,一个早上都睡得很沉,这会儿不知怎么,竟然醒了过来,苏墨钰掀开车帘的刹那,一阵寒风掠了进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连忙转身,将车帘放下,拿过一旁的暖炉,塞进他怀里。
“钰儿,你做什么去了?”他的眼神有些迷蒙,似乎还未完全清醒。
“出去折了枝梅花。”没有花瓶,她就随便找了个铁盒,将梅花插进去:“怎么样,好看么?”
他望着梅花,很是不解:“还没到冬天,哪来的梅花。”
“是没有到冬天,大概是那株梅树比较特别吧。”
他的目光,始终胶着在那枝梅花上:“我们这是到哪了?”
“云家堡。”
他的眼神闪了闪:“钰儿,把车窗打开好吗?”
“不好。”
“我想看一眼。”
“你受了寒,还是小心些为好。”
他的眼神黯了下去:“钰儿,不要这样,我就算要死,也不会现在就死。”
她的心,感觉像被人揪了一下。
他都看出来了?看出她怕他现在就一命呜呼,魂归离恨天?
“只看一眼。”她把窗户推开一条缝,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寒风从窗缝里吹进来,他的脸色迅速变白,但还是固执地,将目光投向远处的那颗梅树。
“你觉不觉得,那些梅花,像是人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