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宏,你这是什么样子?好好收拾一下,别丢了脸!”刑成看着自己的孙子,脸上的担忧和伤感一闪而逝。
他有三子一女,孙辈更多,但有出息的却只有邢志宏一个,他看重的也只有邢志宏一个,纵然禾兴出的问题和邢志宏有极大的关系,看到邢志宏如今的样子,他也不忍苛责。
而且,这也没什么好苛责的,邢志宏虽然有错处,比他其他的那些孩子总要来得好。
他发迹的时候已经人到中年,几个子女全都没读过书只知道花钱,甚至连公司的账本都看不懂的,除了邢志宏,他还能指望谁?
“爷爷。”邢志宏歉疚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爷爷。
“志宏,你也别灰心,现在你手上的股份还在,怎么说都是禾兴的股东,就算那人容不下你,大不了你也就和那个钱锐一样,重头开始好了,爷爷相信你。”
邢志宏看到自己爷爷的脸上满是皱纹,似乎又老了不少,心里愈发歉疚,钱锐这个名字,更是让他一阵恍惚。
他一直都不知道,钱锐竟然那样有本事,离开禾兴之后,他挖了几个人开了一家小公司,明明没什么资本,竟然也弄得有声有色的……
刑成注意到了自己的孙子的恍惚,也很快就想起了钱锐和邢志宏的关系:“志宏,那个钱锐你也别惦记他了,你提拔了他,给了他机会,我还允了他上门,结果他又是怎么报答我们的?你不过是跟别人玩玩,他竟然就来挖禾兴的墙角,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你以后也别惦记了!”
邢志宏知道自己的爷爷对钱锐有怨气,他爷爷虽然接受了钱锐,却从未将钱锐放在和他平等的位置上,甚至一直看不起钱锐,连带他都受了不少影响,觉得自己愿意跟钱锐在一起就是钱锐的福气,钱锐一定要对自己死心塌地……
可事实上,谁比谁高贵?
只要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些混账事,邢志宏就觉得心一阵阵地抽痛,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响动。
是那个买了他爷爷手里的股份的人来了?邢志宏站起身往外看去,却不想竟看到钱锐带着赵明德从外面进来。
两人分手已经整整一年,钱锐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气色还好了很多,银灰色的西装更是让他看起来年轻不少,邢志宏一阵恍惚,他的秘书却已经出了声:“钱总监……不,钱总,你怎么来了?”
刑成也已经看到了钱锐,他的拐杖在地板上猛地敲击了一下:“钱锐,你来做什么?来看我们的笑话吗?”
“刑老,你想多了。”钱锐笑道,目光在这个自己当初非常崇敬的老人身上打了个转,又落到邢志宏的秘书何姐身上。
刑成明显对他满是怨气,这个宠爱孙子的老人,说不定就把禾兴的如今的遭遇全怪到他身上了,而这个当初对自己的冷眼旁观的何姐,她现在气色并不好,想来这些日子禾兴的状况确实很糟。
“那你来做什么?钱锐,就算现在禾兴出了问题,你也别想来耀武扬威!你给我出去!”刑成满脸怒意。
“刑老,禾兴还是你的?”钱锐笑问,以前他不敢让这个老人生气,唯恐他气坏了身体,可现在看到他在这里跳脚,竟然只觉得有趣。
这个老人曾经因为他和邢志宏在一起让人来打他,曾经当众给他羞辱,曾经在公司里说他勾引邢志宏……后来邢志宏坚持要和他在一起,大吵了一架,又许诺了要做试管婴儿,才终于让他消停下来。
“钱锐!你这个变态,你给我滚出去!”刑成愤怒至极。
邢志宏也急了:“小锐!你别这样说话气爷爷!”
“那我要怎么说?”钱锐谈谈地看了他们一眼,笑着往会议室走去。
何姐见状,连忙拦住了他:“钱总,今天禾兴要召开董事会,你不能进去。”
“就是,保安呢?快叫保安来,把他们轰出去!我决不允许你们这样的叛徒来禾兴撒野!”刑成喘了几口气,大声道。
“刑老爷子,恐怕你没有这个权利。”赵明德往前走了一步,笑道。
邢志宏看到站在钱锐身边的赵明德,眼里闪过一丝妒意。他正想出言争论,另外几个早就来了的股东却走了出来,看到钱锐,这几人还满脸笑意:“钱总来了,快请进。”
“这是怎么回事?”气的大口喘气的刑成见到这一幕,脸色一变。
“刑老爷子,我好像忘了说了……以后我就是禾兴最大的股东了。”钱锐朝着刑成微微点头,脸上温和的笑容却偏偏能让人察觉出满满的讽刺。
☆、番外:悔不当初
邢志宏站在自己的办公桌面前,将自己的东西往身边的纸箱子里面装,神情茫然,不经意的,又想到了钱锐离开的那天。
钱锐那天也是准备了这么一个纸箱子,然后抱着纸箱子离开的吧?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心里是怎么样的感觉。
邢志宏的脸色有些过分的苍白,收拾东西的动作却并不慢,直到看到抽屉里的那张合照。
那是他从自己和钱锐当初住的房子里拿来的,上面的他有些不耐烦,钱锐却满脸笑容,而这样的笑容,他有多久没见到了?
钱锐是一个很不错的情人,和他在一起之后就处处照顾着他,可惜他虽然一开始因为这些感动过喜爱过,渐渐地却觉得厌烦起来,以至于完全不知道珍惜。
他在外面有过的人,不止严齐一个,那些人或是英俊或是娇媚,每个人都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感觉,却没有哪个人像钱锐一样给了他一个家。
他爱钱锐,大学里的第一次见面就爱上了,他也有幸得到了钱锐的爱,可他偏偏把这样的爱弄丢了。
和钱锐分手以后,他想念钱锐做的饭菜,想念晚上钱锐的体温,想念钱锐的声声叮嘱,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可以挽回,毕竟钱锐有多爱他他知道的很清楚,可刚才钱锐对他的爷爷针锋相对,刚才钱锐看他时冷漠的眼神,让他知道那一切早就已经成了奢望。
就连他的爷爷,在知道钱锐竟然成了禾兴最大的股东,甚至因为收购了禾兴的大批散股而控股超过百分之五十之后,也再没有以前对钱锐的轻视,只剩下颓然。
“志宏……”就在邢志宏沉默的时候,刑成走了进来。
“爷爷……”邢志宏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神色复杂的老人,低声道。
“志宏,钱锐这么有钱,他就没有告诉过你?”刑成的声音并不大,他活过很多年岁,自然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我不知道……”邢志宏苦笑起来,他和钱锐一起回过家,见过钱锐的母亲,却从来不知道钱锐还能拿出几十亿来。
不过,现在去计较这些已经没有意思了,钱锐就算没有这么多钱,也能把自己的那个小公司打理的很好,而他有了这么多钱……其实禾兴落在钱锐手里,总比落在别人手里要好。
“我看他对你怕是一开始就存着戒心,以至于什么都不告诉你!不过他回来收购禾兴,是不是为了做给你看的?志宏,他心里应该还有你,你们还是别闹别扭了,好好地在一起……”
“爷爷,”邢志宏打断了自己的爷爷的话,“不可能了,钱锐他不会原谅我。”
他说这话,也是为了让自己的爷爷打消攀扯上钱锐的打算,可是当话真的出了口,他却无比清晰地认识到,钱锐是真的不会原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