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孤有话说 楚寒衣青 2448 字 1个月前

像是从阴影中走到了光明下,院中煌煌的灯火彻底照亮他的面孔与身影。或许是他走得太过沉着,也或许是他的面孔太过平静,之前那些许的风吹草动之声也不可听闻了,唯独留下萧见深行走间衣袂摩擦的声音。

眼见着这样,王让功也知道今晚的情况或许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他屏息凝神地来到太子之后,用手势示意其他人静悄悄的离开。人们很快踩着廊下的阴影鱼贯离去,不多时的功夫,院中就只剩下了萧见深与王让功和侍卫统领,以及两个正进太子寝宫拿人的侍卫。

房门打开着,这两个侍卫进去有了几息的功夫,只听一声惊呼从里头传来:“刺客服毒自尽了!”

和王让功一样守在萧见深身后的侍卫统领眉眼一动,刚向房间的方向转了半个身子,背对着他的萧见深忽地一抬手。

柔软的布片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果断凌厉的弧度。

不需言语,两人已经看懂了萧见深的意思。

王让功咳了一声,提高了声音呵斥:“没事大惊小怪地做什么?死了就死了,还不赶紧将尸体搬出来丢到城外乱葬岗去,没得脏了太子的地儿!”

有这句话,里头便不再传出半点声息,须臾,两个侍卫用被子与床单裹着那刺客,悄没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王让功也静悄悄地往太子寝宫内走,准备叫人将里头重新布置打理。

这时院中便只剩下萧见深与侍卫统领。

一把刀本不需要会说话,但此际他不说不行。

只见他前踏一步,低声说:“殿下,刺客可是那位派来的?”

“荒谬!”萧见深眉头一簇,斥道,“此事不可再议。”

侍卫统领便不再说话。

屋内很快便被收拾妥当,萧见深并无因为屋中死了个人就换个地方休息的打算。无他,这种刺客之事在最近几年来早就屡见不鲜,别说这些人的主要目标萧见深,就是东宫随便一个扫地的宫人都不以为然了。

风不知从何而起,树影婆娑,其叶簌簌。

方才的一切喧嚣都远去,萧见深坐在桌前,左手一翻,掌中便出现了一枚他刚才得自对方身上的印章。

这印章不过小指头大小,底端呈椭圆形,萧见深以印泥染红,在纸上印下一个仿佛缺横少竖的怪诞文字。

萧见深辨别不出这个文字到底代表着什么,但这枚印章是从之前的那个刺客身上拿来的,想来也不过是刺客所在组织的身份证明。

再联系到刺客属于父皇,刺客组织必然也是父皇手中势力之一,那么……

#专门刺杀太子神秘组织#?

桌前的灯火摇曳他面上的光影。

太子神情平静。无人能从这样平静而威仪的表象之下窥探出他的心思。

他觉得专门搞这样的组织好像有点傻,随手便将其丢进桌案上一支不怎么用的笔筒之中。

月恰好从阴云中露出头来,幽微的光线透彻天地之间,在距离东宫西门外的一条小巷子中,刚刚扛着尸体出去的两个侍卫蓦然停下。几缕深红近黑的丝线出现在他们的身体之间。

最先停步的那个侍卫一只胳膊猛地一抖,这些横越半空的丝线就迅疾抽出缠绕回他的手上。他摸着脸向前走了一步,月光照亮他平凡的面孔和半边身体。

他注视着另外一个侍卫,那个侍卫在僵直数息之后,直挺挺倒向地面,已经和裹在被子里的那个一样没有了呼吸。

他这才慢条斯理地从自己的脸上取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他提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身轻如燕地在城中穿行,不过须臾已来到这两个侍卫本打算带他来的乱葬岗中。

他将尸体丢到地面便不再去管,只从贴身的衣带中取出眉笔与纸片,写下:

“行动失败,太子已与皇帝媾合。皇帝不可再信。

夜行人留”

接着他再要去取身份印鉴盖上,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

夜行人呆了一呆,回想起刚才与萧见深争斗的种种,整个晚上以来头一回面色大变,只觉得寒意从脚心滚滚而生到天灵,不由自主就想道:

太子心机不测,渊深似海——众人诚不欺我!

但现在想这众所周知的事情毫无意义。夜行人冷静了一下,立刻取出危急时候的联络方式,将今夜发生的种种与自己背后的主人再次取得联络。

这次的联络是通过一整条暗线进行的,虽然行踪隐蔽,消息传递的却不免慢上几分。因此当夜行人背后的人最终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东方的天光已是初白。

他在下人的服侍之下起身洗漱,用过精心配制的早点之后,才在书房中书写好一份信件,将其封入一张黑色信封之中。

这封信件无抬头无结尾,只有一行七个字。

“薛茂卿乃傅听欢。”

他把信件交给身边的侍从,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太子不可再留。为防傅听欢与太子联手想分江山一杯羹,你快马加鞭,将其交给傅听欢的对头龙王梁安。”

今时今日,士林中还未听过薛茂卿,武林里却无人不识傅听欢。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他是危楼楼主傅听欢。

******

半夜在萧见深这里发生的事情到底是瞒不住宫中的。

消息在天光大亮的时候先后传进了皇后和皇帝的耳中。

皇后接到了消息还有些纳闷,心想自己这儿子难道真的如此看重他父皇,甚至为此不愿用那替代品?

而皇帝的反应就直接多了,他迫不及待连理由都不找,直接就让宫中的太监带着七个精挑细选出来仔细调教多年的男宠送到太子东宫中,保证个个俊逸绝伦允文允武还一腔热血痴心太子!

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萧见深入睡与睡醒的这一阶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