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气得牙根发痒,恨不能拿锉子磨一磨,厉吼一声:“给我梳洗!”
金成举这几天都睡在八月姨娘那,大约还不知道这边的状况。
都是老东西给她出的好主意,说什么儿媳妇的事,自是要儿子去说才对,她才找了金玦焱,琢磨着依阮玉那种不服管教的脾气二人非得吵起来,儿子也便更生厌恶。
可也不知他是怎么说的,那边没干起来,她这头倒热闹了。
越想越气,忍不住抡起枕头对着本应属于金成举的位子猛砸了一通。
这个老东西,今晚必须滚回来睡!
想躲清静?
不行!
然而就在她发狠之际,忽的灵光一现,嘴边顿时现出这两日难得的一丝笑意,只不过在跟随娇凤移过来的灯烛的映衬中,显得分外狰狞。
娇凤毫无防备的见了,当即吓了一跳。
这边方服侍着卢氏起床,那边阮玉就在彩凤的引领下进来了。
稍后,卢氏高坐太师椅,阮玉斜签着身子坐在隔了三个位子的下首,一副恭谨模样。
又命春分呈上一只金线锦盒:“昨日听说太太身子不好,便想着打兰若院回去后给太太送上只参好生补补。怎奈回得晚了,怕扰了太太安睡,所以现在才过来。”
起身福礼:“阮玉太过贪玩,有失孝道,恳请太太责罚。”
卢氏看着她年轻的面容,即便这么折腾,也不见一点憔悴,可是自己……难怪老爷现在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偏偏要宿到姨娘那去。
不过阮玉,你也没几天好日子了。
说什么“有失孝道”,谁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如今整个府里都知道了,我若是责罚了你,还不得被人说我是小题大做,公报私仇?
既然你让我有苦说不出,我也得让你尝尝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的滋味!
于是摆出和颜悦色的模样:“我怎会责罚你?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打开锦盒,露出更为欣慰的笑意:“这参怕是也有年头了。”
叹息:“你呀,不要什么都想着往外送,这过日子,难处在后头呢。”
“难处”二字咬得特别重。
阮玉长睫颤了颤……卢氏又要出招?
不过卢氏的确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慈爱,就连在大太太、三太太跟前做戏都没有这般体贴过。
“我想大嫂也跟你们说了,老爷今年的大寿,就交给你们妯娌三人了。”
见阮玉似乎就要开口,急忙安慰:“我知道,你们都是没有经验的人。前些年都是老二媳妇操持着,大嫂跟老三媳妇只是打打下手,而你又是刚刚过门……”
有些忧虑,转而又笑:“可凡事都有个开始,将来这个家,终归是你们的。”
招呼阮玉过去,牵起她的手,拍了拍:“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阮玉温顺的垂了眸:“谢太太爱重。”
卢氏于是笑得愈发和蔼:“嗯。不过我得说两句,这操办宴席,最是忙碌。可是忙归忙,一定要小心身子,所以从今天开始……”
卢氏顿了顿,拉长声调:“就免了你们的晨昏定省……”
春分在旁边一听,险些笑出声来,偏偏卢氏说得一本正经:“该忙就忙,该歇就歇。否则寿宴过了,你们倒一个个的累倒了,岂非得不偿失?凡事三人有商有量,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阮玉认真的谢了。
婆媳俩又寒暄几句,气氛十分融洽。
然后阮玉告辞,回头时,卢氏正在灯光下笑得眉目慈祥。
而待帘子一撂,立即变了脸色。
“彩凤,中午的时候,叫璧儿那丫头过来一趟。”
彩凤目光一闪,知道太太是要拿四奶奶开刀了。
岂料卢氏又来了一句:“把娇凤给我叫进来!”
娇凤?
娇凤又跟这事有什么关系?莫非太太要把娇凤也许给……
这般想着,就忍不住问了句,当然,她没敢说出自己的猜测。
卢氏便冷冷一笑,笑意在烛光下跃动着阴险与诡异:“让娇凤给我娘家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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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泰安院,春分跟夏至都显得很兴奋,不断拿崇拜的目光打量阮玉。
主子真厉害,不费一兵一卒,亦不吵不闹,就把老妖婆给收拾了,瞧老妖婆笑得那个谄媚。
哼,当真以为相府是好欺负的吗?
忆及卢氏的尴尬,俩人不禁笑出了声。
阮玉却没有她们这般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