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没了兴趣,便四处张望,忽见人群外围有几个普通打扮的男子在转来转去,不时警醒的往人群里面看。
他记起,每年的元宵佳节,京兆尹都会“微服私访”……
再联系那几个男子的紧张,里面小丫头的对答如流……
他再次想笑了。
十五观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出了灯谜的,除非是个人家,否则每个商户都要提前几天将灯谜连带谜底上交京兆尹,美其名曰是检查有无谋反迹象,有无不当言辞,其实是发给了熟识的人,在猜谜时出一出风头。
如是,这个小丫头来历不小啊。
☆、115还不快走
他眯了眼,不过能够将所有灯谜及谜底记得滚瓜烂熟,倒也是个本事,就是张扬了些,到底年纪小啊。
于是又起了兴致,打算看看前面如何收场。
钟忆柳却不让他安生,不停的问他这条灯谜的谜底为什么是“蜜蜂”,为什么这个字要猜作“变”……
他初时还有心情答对,毕竟这几个问题有点技术含量了,可是随着前面的猜谜越来越快,他就没了耐心。
钟忆柳便开始抱怨,说什么他对她不在意了,想当初如何如何。
人群熙攘,前面的对答传到这边本就没多大动静了,到是钟忆柳,嗓门又响又亮,引得周围的人不时的转头打量,再死盯住他,那模样就像认定了他是个始乱终弃的混蛋。
金玦焱觉得今天最大的败笔就是被钟忆柳黏上,正打算走时,前方忽然乱起来,然后一个穿粉衣的小丫头气势汹汹的从人缝里挤出来。
他一瞧,乐了。
这小丫头,他认识。
不过据他所知,京兆尹的女公子虽然年纪小,眼界却高,平日少有看得上眼的人,那么这个让她拼力而搏还以灯相赠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呢?
闪开的缝隙瞬间合拢,人群呜呜泱泱的挤了上去。
他的眼睛便死盯着那个个头稍高的男子,但见其还是一个未中,他已是笑得肚子都痛了,结果一阵风吹来,吹起那人手中的绿色灯谜,那人忙转了头,抬手捞回了纸条……
五色流光,缤纷的映在她脸上……
绿色的纸条如柳枝般打脸上拂过,她不觉眯了眼,微偏了头,复又睁开,见了手里的灯谜,面露欣喜……
这一切,不过是一瞬,却无比清晰的印在金玦焱的眼中。
他一时忘了呼吸,忘了眨眼,仿佛周围嘈杂皆陷入空寂,眼前只有那张脸瞬间绽放的光华,就好像一滴清露悬在柳梢欲坠未坠,而今终于落进心湖,“叮”的一声轻响,荡起层层涟漪。
偏偏钟忆柳又在抱怨,一下子打碎了所有的幻境。
他的心情顿时跌入谷底,几乎要暴怒了。
钟忆柳自是感觉到了他的巨变,不由一惊,然而女人的敏感又促使她很快觉察了他情绪改变的因由,并在同一时刻向着前方望去……
阮玉正有些沮丧的转了头……
这个人……钟忆柳皱起眉,好像有点眼熟,然而一时记不起来。再说,她来京城才几日?平时又不出门,能认得哪个?
她立即丢开这不切实际的的感觉,然而另一个念头却涌上心头……表哥居然盯着个男人发呆,还笑得那么暧昧,莫非……
她记起姨母曾说,表哥虽娶了阮玉,但至今没有圆房,她还暗自高兴,因为只要他们两个感情不好,她就大有机会。可是璧儿伺候他多年,他对璧儿也是宠爱有加,璧儿那小模样也是招人怜的,却也没有收了房。
像他这样的年纪,哪怕是她那不成器的哥哥,都收了两个偏房,还整日里花街柳巷的逛,表哥又怎么能……
况且自己都这般挨着他了,他依旧无动于衷,还对个男人看了又看,他该不会……
这可怎么办?
身边忽然没了聒噪,金玦焱丝毫不觉,只盯着阮玉,心中的喜悦渐渐被愤怒取代。
好啊,在家装病,不肯跟我出来,弄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倒跑到这来疯了,还打扮成个男人,到底意欲何为?还有你身边那两个男的,是怎么回事?
这般一想,就打算上前把她揪出来。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混乱,回了头,但见京兆衙门的衙役怒气冲冲的赶了过来。
“府衙听报,有人在此行阴谋诡骗之事,我等特来捉拿!”
人群顿时乱了。
金玦焱心知,是那被父母宠坏了的小丫头回去告了状,京兆尹着人来替小女儿出气了。
若只是出气还好,若是把阮玉当男人抓了去……
一时心急,别人都往外散,他倒往里冲。
钟忆柳也正待逃跑,冷不防发现金玦焱“逆流而上”,顿时大急,不顾推挤,不顾被踩痛了脚,踩掉了鞋,只奋力扬手:“表哥,等等我……”
“表哥,我在这……”
她被挤得陀螺般的转,脸上淌的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这叫什么事?她不仅要跟女人抢男人,如今还要跟个男人抢男人。
她真要欲哭无泪了。
人群这般混乱,衙役一时也冲不上去,便出声怒喝。
岂料他们越威胁,人群越乱,有人还趁机揍了其中一个衙役一拳,气得他嗷嗷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