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夙捂着嘴跑了出去。
如果世子大人不死,小姐她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世子大人怎么可以死,他怎么舍得丢下小姐呢。
避开路上的家丁仆人,悯夙找到水莲,将糕原封不动的还给她,道:“水莲,你和花烛还能想着小姐,就说明还念及主仆情分的。小姐信任你们,”她将辛四四给她的金簪拿出来,轻轻放在水莲手里,继续道,“小姐说,求你们帮忙传话给慕容王爷,要他来接小姐去艮莨。我知道慕容王爷和太妃他们早就被四爷送回高陵去了,还望你们一定要想尽办法把这件事办到才好。”
水莲忙将金簪再还给她,眼睛里满是泪水,“悯夙,小姐平时待我们好,说句逾矩的话儿,我早就把小姐当成亲妹妹了,世子过世后,我们被扔到小厨房,虽然不如以前过得好,可比起来小姐,已经是身在福中了。只是心心念念,想让小姐过得好些。你放心,既然小姐发了话,我和花烛一定会想尽办法告诉慕容王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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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四四焦急的等待回信,成日坐卧不安,每日都让悯夙去找水莲她们问消息。头几日水莲皆是摇头。又过了几天,水莲亲自跑了来,告诉辛四四说,有个叫宇文笏的公子来府上,听说是慕容王爷的好友,问她可不可信。
辛四四回忆起来,在山中的时候,和慕容冲在一起的确实有个姓宇文的世家子,至于可不可信,她也是吃不准。但现在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都愿意试试。便道:“你能搭的上话吗?不管可不可信,你都想办法让他注意到你吧。”
水莲点头,“婢子知道了,婢子这就走了,要是待得时间长,会被四爷责罚的。”
辛四四知道她的难处,只要她快些离开。
此后的三四天,辛四四数着日子,只觉得可能没有希望了。马上就是七月初七,若到时候,慕容冲依旧没来,她想,她便再也没机会走出这个牢笼似的府邸。尽管知道,去了艮莨,不过是从小牢笼飞进了大牢笼。
初六,木槿初绽,拥挤开放的花朵促狭的挤在小小的院落,惹得晚蝶四处翻飞。
辛四四撑腮坐在窗前,望着天上一点点移动的金乌,心情随着一点点沉重下去。最后一天的时限了,慕容冲会来吗?
☆、第38章
她并不是依附男人活命的性子,可是眼下,除了寻求慕容冲的帮助,她想不出其它的法子。
悯夙掌了灯,劝她,“时候晚了,小姐睡下吧。兴许,明日慕容王爷就到了也说不定。”
辛四四摇头,“我不睡,我等着。你再去小厨房问问水莲,那位宇文公子真的说一定会帮她传话吗?”
悯夙叹息,小姐执意,她再劝也无用。便提了灯出去了,过了一炷香时候,返回来,同她禀报,“水莲说,确实是答应下来了。让小姐莫急,再等些时候。”
她不可能不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只是固执的坐着,并不上床歇息。
露水从花叶上低下,白露未晞,天色隐约能看到个人影子,悯夙搓搓眼,“小姐,奴婢去院外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打探到王爷来的消息。”
辛四四点点头,整夜未合眼,脸色不是很好。
等待是最难捱的,越是捱越是失望。
雀鸟啾鸣两声,她抬抬头,天色已然大亮。拖着疲惫的身体,辛四四眼神无光。看来,她是等不到慕容冲了。缓缓站起身来,往床榻走去。
“小姐,慕容王爷来了,来了。”悯夙欣喜的站在门口喊她,”天无绝人之路,幸好慕容王爷到了。”辛四四猛地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悯夙郑重的点头,“来了,来了。”
辛四四再顾不得,几乎是跑着去了大殿。
慕容冲端坐在椅中喝茶,疏离的对坐在上座的孟扶离道:“四姑娘本是太后赐婚与我的人,可惜今上有自己的打算,我同你家四姑娘有缘无分。本来,我是不愿意接下今上这道旨意的。可是我们做臣子的,即使贵为皇嗣,也不能随心所欲。还劳烦四爷派人把四姑娘请过来吧,由本王亲自护送去艮莨。”
孟扶离心中咬牙切齿,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堆起笑道:“既然是今上下旨,臣自当遵从。”便对侍卫道,“去大房请四姑娘过来。”
“不用了。”辛四四一脚踏在殿中,走到殿中对孟扶离施施礼,“我过来了。给四叔父请安。”
孟扶离忙道:“蓁娘快起,不必太过拘礼。”嘴上说的客套,心中却暗自琢磨。孟蓁和孟扶苏在山中相处三年,他亲手接过了孟扶苏的性命,若真的让孟蓁跟慕容冲走,一旦被太后选中,难保她不会因为心中记恨,报复自己。他还得想个万全对策才是。
辛四四道是,直起身来,笑道:“听说慕容王爷过来了,我就想过来见见。偏偏院子里几个婢子忠心护主,生怕我磕着碰着不让我过来,便耽误了些时候。”对慕容冲揖礼,“王爷可莫怪才好。”
慕容冲搁下茶盏,只是尴尬笑笑,“无妨。”
宇文笏去他府上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心中羞愧。本来她该是他的王妃,结果到最后,他竟无法护她周全,还要亲自送她去艮莨。他觉得活了这许多年,将自己的王妃拱手相让是他的耻辱。他慕容冲实在无颜再来见她。
可丫头现在处境艰难,她需要他的帮助。她找他求助一定是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孟扶苏会死,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包括他也没想到孟府会发生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孟府的情况,能助她逃出去也算他的一种补偿吧。
所以,他还是来了,来接她离开。
辛四四笑了笑,看着他竟也是一时无语。两人对视良久,都看得出彼此心中的尴尬与无奈。到底还是辛四四打破沉默,讪笑道:“听说王爷是来送阿蓁去艮莨的,何时出发?”
慕容冲点点头,“若是四姑娘方便,即刻便启程。”
她点头,“我愿意,不过,孟蓁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她回头看看悯夙,开口道:“悯夙是我从山中带回来的婢子,情同姐妹。我曾说过我去哪里就带着她到哪里。所以,可不可以求王爷给个恩典,让她随我一起去艮莨。”
慕容冲点点头,“官家小姐带着个陪嫁的丫头是规矩,就带上吧。”
她应是,吩咐悯夙回房简单收拾收拾,便随着慕容冲出了孟府。
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金色牌匾,上面‘孟府’两个大字庄重肃穆,她挑起车帘再度看看,低声道:“二叔,我要走了,你要看着我,我会给你报仇的。”
马车晃晃荡荡,疾行而去。
拐角的巷子里两个年轻男子负手而立,穿着青衫的先生浅笑,“就这么让她孤身去艮莨,你放心?”
他随手拿开脸上的面具,揶揄道:“自然放心,我早已经给今上修了文书。这一年里,他必然护四四安然无恙,不会让她嫁去别国。”
“也只是一年的期限,一年之后呢?”青衫男子问。
他重又将面具带上,看不到面具后的表情,只是淡淡道:“所以,我们要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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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四四走后,孟扶离回到大殿,咬牙唤来侍卫官,吩咐道:“去,派人在繇郡埋伏,提着孟蓁的人头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