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跟我们没有缘分……”语气落寞的他跪在陶湘的脚边,伸手摸了摸她因怀孕浮肿起来的脚踝,“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怀个二胎像丢了半条命的陶湘最终被带去了医院,她连走路都很吃力了,一路被男人抱着送进手术室里。
顾景恩没有把陶湘要堕胎的事告诉陶家人,怕他们担心。
他从北区军医院请来了最好的几位妇科金手,拜托她们给陶湘动手术。
手术室的门很快被关上,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顾景恩一个人孤孤单单站在门外等待最心爱的女人即将流掉他们的孩子出来,这都是他造的孽。
如果不是那么急求欢好,或许等陶湘身体再好些,那个时候怀上的这个孩子一定能留住,都怪他。
男人用力抹了一把脸,面上悔色浓重,眉宇间全然都是对陶湘和他们未出世孩子的愧疚。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也没多久,手术进行中的红灯突然暗灭,门被打开,顾景恩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出来的专家团对他摇摇头,一个个让出位置,示意他进去。
顾景恩还以为陶湘是发生了什么不测,心头猛地一揪紧,差点向后摔倒,扶稳后步履错乱直往里头赶。
但进去了才发现,套着宽大病号服的陶湘正好好坐在手术床前。
她一手捶着酸胀的腿侧,一边低头轻抚孕肚,那腹部圆圆大大的,同刚进去时一模一样。
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陶湘转头望向顾景恩,她眼里有光,亮亮的:“我刚刚躺在床上,突然发现……孩子踢了我一脚……”
“所以我想,要不再忍忍吧……”她的声音又细又软,听在顾景恩耳中仿佛天籁。
因为胎动,陶湘舍不得了。
这也是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就长在她的身体里,与龙凤胎一样,同她血脉相连。
顾景恩激动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可怜,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会不会伤到你?”
陶湘没有再说话,只是揉了揉滚圆的小腹。
就算伤到也没有办法,既然怀了总要生下来,况且医生说也没有那么严重,只要她可以坚持,到孕中期会好过起来的……
-------------------------
来年六月的时候,湛湛和浅浅都学会了走路,陶湘与顾景恩的第二子也终于平安出生。
别看在肚子里时闹得他的母亲吃不下睡不着,但等要出来了,破天荒乖觉许多,没叫陶湘吃什么痛苦。
就在陶湘一心一意坐月子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震动陶家的事,顾景恩主动去结扎了。
这个时代节育方面,还是女性上环为多,男人结扎的屈指可数,顾景恩算是其中一位翘楚。
由于只是一个小手术而已,男人回来并没有多休息,而是直接开始接手陶家婶婶手里的活,自觉伺候起陶湘与新幼儿的起居来。
陶家婶婶看在眼里,这两年她其实可偏疼看重顾景恩这位军官女婿了,于是私底下不免就对着陶湘念叨。
“你瞅瞅自己看看,也不知道心疼自家男人,哪有结婚不生孩子的?但为了怕你疼,人家硬是去做了结扎……”
陶湘:“???”
可能是岁月让人历经沉淀,或者是一直以来被男人照顾得万分妥帖,陶湘对待顾景恩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容易长刺了,整个人变得温雅娴熟,极好说话。
也碍着陶家婶婶的话,陶湘第一次正视了顾同志的付出。
在一次深夜,男人将喂好奶的幼儿从大床抱去旁边小床上时,陶湘抓住了对方的大手。
她声调轻颤,话语却动人:“要不这个孩子跟你姓吧?”
抱着幼子的顾景恩怔愣了下,呆呆地看向陶湘,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好半天才又惊又喜地回过神来。
那一晚,男人贴着陶湘喃喃低语,想了整整一夜的名。
顾景恩给陶湘为他生的第二胎男孩取名为顾煜赐,移承了龙凤胎的取名规律,同时也是表示这个孩子是陶湘赠与他的礼物。
远在北方军区的顾父只知自己的儿子同儿媳又生育了一胎,但并不知道这次孩子随的是自家的姓,还当跟的母姓。
为了表示气愤与抗拒,他只是寄来了许多的贺礼,人却没肯再来南方了。
顾景恩也不管他。
男人还沉浸在喜悦里,他了解陶湘,知道她做出这么大的让步有多不容易,同时也更说明了对方的内心正在朝他靠近。
没什么比你爱的人也爱你,你待其好的人也待你好更幸运的事了。
年逾四十的顾景恩觉得自己简直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而面对陶湘两年抱三的成果,从大学里放假回来的陶兰却极度不认同,她在外头开阔了眼界,增长了知识,知道女性平等的重要性,也奉行推进计划生育的试行。
陶兰的思想无疑是推动时代进步的,只要她不催着自己读书就好,陶湘心想。
陶湘那些年在香港的具体情况,陶家人都知道得不太清楚,只当是在港做了些生意赚到些钱。
她也从没有跟家里人说得太明白,因此被后续接纳进来的陶兰就更不了解了,还认为陶湘是同自己一样的高中学历,只是去外头做活挣辛苦钱。
为了强调女人独立自主与学习教育的重要性,大学里成绩优异的陶兰化身成为人生导师,主要对陶家的两个女性陶湘以及宋草实行了滚轮战,说完这个说那个,中心立意就是让她们要站起来,学会依靠自己而不是男人,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读书学习。
被顾景恩侍候着的陶湘兴趣缺缺,她有的是钱,早就实现经济独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