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见他又俯身逼近,焉容连忙道:“你、你太大,放不下……”
“哼。”萧可铮瞅了她一眼,端坐一旁不去看她。
焉容低着头暗自琢磨,这人真是阴晴不定,前几日说恨不得她被人玩不值钱了,现在又一副不愿意的样子,真是矛盾,对了,刚刚那话……有歧义呀,偷眼小心打量他,看着他突然转过头来,眼神暧昧不明,脸上还带了一丝询问的意味。
“能、能放下……”
“咳咳咳……”萧可铮连忙咳嗽几声,“你在说什么?”
焉容不禁自恼,这嘴笨的,连话都说不清楚,连忙用手捂住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说。长此以往,她真的要被他带坏了。
萧可铮见她尴尬,两靥羞红,等了一会,带她面色平静下来,才道:“今日玉珑堂开张,带你去看看。”
“玉珑堂是什么?”
“我跟你说过的,又新开了一家翡翠首饰铺子。”
焉容不禁惊讶:“不是从东坞进翡翠原石吗?怎么这么快?”
“笨死了。”萧可铮一脸嫌弃,“这些翡翠都是成品,我其他店里没卖完的,都是上好东西,趁着其他家的翡翠没抬价,我们先用优厚价格卖出一些,给玉珑堂赚个口碑。”
“哦。”焉容点点头,“可是,我去干嘛?”
“你去戴着玩。”
“……”
萧可铮此番可是想用她当活招牌,这么个美人摆在店里,手上脖子上头发上都戴满翡翠首饰,想来必定是光鲜富贵,引人瞩目。
焉容天生肌肤胜雪,光洁无瑕,配上嫩绿的翡翠,更加衬得皮肤晶莹通透、润养得当。此时她的细腕上套着一只老坑满绿的圆镯,阳光一照过来,越发显得那镯子水润晶亮。
萧可铮立在一旁,忽然想到一句诗“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焉容其人,生的貌美如花,又是七窍玲珑,不禁心中叹息:“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短短一会时间便引来许多人来观望,见店中女子雪肤花貌,身段玲珑,所有首饰到她身上都好像有了生命一样,光芒大增,华彩夺目。店中顿时生意兴隆,妇人们争相购买,想要买到自己心仪之物,男子们也想买来孝敬父母、送给子女寄托美好愿景,另有“君子以玉比德”的典故,深受儒生喜爱。
至午间,时候不早了,萧可铮带焉容吃饭,焉容正要将镯子褪下来,却被他一手拦住,“送你了。”
“这么大方?”他该是斤斤计较才对,何况她在店中待了许久,看了很多珍宝,隐隐能猜到她手上这个镯子价格不菲,估摸着她一年半载也挣不出来一只。
“哼,你要日日夜夜戴着不能摘下来,若是有人问你,你需要告诉人家,这是玉珑堂才有得卖的,记住了?”
“……记住了。”原来是为了给他的新店做宣传呀,还以为他当真这么大方,焉容心想,戴着也不赖,玉养人,对身体有好处,还能消灾辟邪。
两人用过午饭,焉容才想起来她的事情,“爷,我那些嫁妆能抵押多少钱?”
萧可铮略一沉吟,“嗯,大概有两千两,你若是不急用,就放我这里吧。”
“太好了,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焉容喜不自胜,原本估了估价,还以为只有一千两多点。这下子好了,她的赎身银子里又多了一部分,可以大大缩短积攒的时间。
萧可铮点点头,看着她开心的笑容,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两人刚刚进店,远远望着人眼冷清,小厮匆忙跑了过来,神色慌张:“姑爷,不好了,客人们都走光了!”
“怎么回事?”萧可铮急促问道。
“临街那头的喜玉缘的翡翠大降价,比咱们玉珑堂低了足足有一半!”
“怎么可能!”萧可铮脸色大变,这翡翠的原石价格、手工价格都在里头,喜玉缘这么压价,就算是亏本也不能这么不要命地乱来,除非他们老板疯了!
萧可铮觉得此事确有蹊跷,问:“你们可派人过去探探?”
“小五假装客人,去喜玉缘买了个平安扣回来,爷您看看。”说完从柜台上拿过一个红色木盒,一打开,里头平安扣通体碧绿,乍一看,完全是上等翡翠的模样。
萧可铮心中越发怀疑,正巧这时有三两个人客人进来,大吵大嚷着要求退钱退货,一见情势不妙,只好稳了稳心神,对焉容道:“我先派小五送你回去,这边离不开我。”
“好。”
☆、棋逢对手
独有便宜翡翠的喜玉缘的名号像一卷风般刮过尚霊城的每一个角落,那些无钱购买高档翡翠的人们仿佛听到福音一样争相购买喜玉缘的翡翠,看他们买到手的翡翠,颜色鲜艳老辣、无纹无痕,用少于其他店铺一半的钱买最高档的翡翠,真是很划得来。而这些无疑给萧可铮带来了巨大了灾难,他刚刚将资金投注到了购买东坞翡翠原石上面,似乎立即就要迎接倾家荡产的结局。
这几日萧可铮忙得焦头烂额,携喜玉缘的翡翠四处探访翡翠研究大师,得到的有助发现却寥寥无几。
焉容近日闲暇无事,白日里教锦儿读书写字,晚间抚琴冶情,倒是悠闲怡然,自得其乐,比起其他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裙香楼是顾盼河岸最大的青楼,那些坊间勾栏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其中女子上至焉容、衣缠香者为一等,为才貌两绝,琴棋书画,信手即成,又有吸引男人的特异之处;二等的,才貌双全,能吟会唱,必定有拿手的技艺;三等的,略有姿色,没有技艺傍身,伺候中人;最下等的,年老色衰,体弱多病,白日里多苦力,晚上给那些鳏夫、穷农消遣,生死不由人。
“小柳永”董陵又在晚间造访,寻来刘妈要焉容见上一见,刘妈眯着眼笑道:“花魁往往是不肯露面的,即便是陪坐,也是要些体贴之物。”
董陵愣了一会,才命身后的小童掏出钱袋,送上二百两银子。刘妈偏着头,不肯接。
董陵又愣了一会,亲自接过钱袋,数了数,连同钱袋一并递上去,“今日出门出得太急,统共这么些了。”
刘妈慢条斯理地拿在手里,眯着眼睛向后抻着腰看,“嗯,是少了些,今日放你一马,以后可得长个记性。”看他身上,绫罗绸缎,金佩珠玉,必定是富庶人家的大公子,有钱得很。
“是,是,多谢。”董陵连忙对她作揖,刘妈这才满意一笑,一颠一颠上了楼叫焉容下来。
收拾好之后,焉容将锦儿一并叫了出来,从门后摸过一把新锁,正要将门锁上,便听刘妈喊了一声:“等等!”
焉容一怔,钥匙攥在手心里,“怎么了?”
“什么时候换了一把锁?”刘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