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上辈子的意贵人,她因与石凤歌长得有几分像,所以在石凤歌进宫之前得了明循的一些疼爱,自浣衣局的一个普通宫女一直升到了贵人之位。
石青瑜在明循要纳石凤歌进入后宫之前,可以说是一地道的贤后,她不在意明循纳过多少女人,她善待所有妃嫔与明循的儿女。因为她知道优秀的皇子是国家将来的保障,开枝散叶就是帝王该尽的责任,也是她身为皇后应为这个国家该做的退让。这种贤良让却她忽略了一些细节,比如绿意那与石凤歌有几分相似的容貌。
在石凤歌进宫后,当石青瑜看明白明循的真面目,在伤痛过后,就立即打起精神想尽办法对付明循与石凤歌。可绿意却走错了路,她竟然对石凤歌下了堕胎药,让明循失去了他最想要的孩子。最后绿意是被鞭打死的,死状凄惨,连个给她收尸的人都没有。
绿意从某种程度来说,算得上是石青瑜的恩人。
若非绿意对石凤歌下药,让石凤歌流产,明循也不会因此只守在石凤歌的床榻旁,不理朝政。她石青瑜也不会得到机会,去趁机存蓄自己的势力,让明循后来即便动了废后的心思也不敢莽撞动手。
但即便绿意算是石青瑜的恩人,但石青瑜忍不住去恼她。懊恼绿意当日就毒错了人,何必去害石凤歌呢?就应该把堕胎药换成砒霜断肠,给明循用了,那这一后宫的女人就都得以解脱了,她石青瑜也能早一步做了太后。
据说在绿意被鞭打死后,时常有宫人在夜间看到有绿意的鬼魂四处游荡,绿意的鬼魂逢人便问:“陛下对妾身的恩宠,都是因为妾身有几分像石妃么?鼻子像,妾身割去鼻子,耳朵像,妾身割去耳朵。陛下还要妾身伺候好么?陛下就只宠着妾身,只因妾身是妾身而宠着妾身好么?”
只是这个传言没传多久,就随着石凤歌的病倒,随着德妃的死而烟消云散了。而后,石凤歌依旧垂着泪,哀叹着万般皆是命半点儿不由人的命运,缩在明循怀里乘着圣宠。看看吧,明循哪里需要她石青瑜帮忙辅佐,女人家的手段在他眼中是一清二楚的。谁要害石凤歌,谁害过石凤歌,他都清楚明白,下手也同样狠辣。
“绿意?”
石太后念着这个名字,眯起了眼睛,笑着说道:“你若说好,大约是真的不错,就把她提到你身边去吧。不过她没在人身边伺候过,许要责任教导教导。”
石青瑜笑着应下,而后低头浅笑,心中亦笑道:明循与石凤歌既是天生一对的冤家,不如让他们早成就好事吧。而绿意,这辈子就让石凤歌做了你的替身,可好?
石青瑜想着,若这会儿闵清在她身边,知道了她心中的计划。闵清会不会又要如当初她决定出兵抵御北蛮入侵时一样,直直的跪在地上,皱紧眉头,低声说道:“娘娘万万不可,此时娘娘内忧外患,如今用兵抗蛮许会祸及自身,凶险万分。议和乃是上策,不如忍耐再待良机。”
谁会料到民间受人唾骂的佞臣闵清不但从来没有上过她这个妖后的床榻,还总会板着一俊脸对她进言献策。
石青瑜仍记得她当日面对闵清的进言,是怎么回答的。她说她石青瑜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冒险,每一天过得都凶险万分。她石青瑜不能如那些软弱男儿一样容忍,容忍在她执政的时候,她所掌的国土被外族侵占,她的子民被外族屠戮。
最后,石青瑜还是出兵抵御北蛮的进攻,她胜了这场战役,却输了对她最忠诚的将军。
武玉彦,文闵清。她因那场战争失去了玉彦,许也输掉了闵清对她的忠诚。
现在石青瑜细细想来,她那次错了,她不该那么急于让百姓看到她有守卫这个国家的能力,不该迷醉于民众对她的拥戴。而因此失了玉彦,失了她最精锐部队。她抵御了北蛮入侵,却没有能力再去抵抗朝内士族。她做错了这么多事,失败也是必然的。
而无论上辈子闵清在最后有没有背叛她,石青瑜这辈子都会再寻到闵清。
谁让闵清对她许下永世为臣的诺言?
那他就推赖不掉!永生永世都要辅佐她!
☆、第3章 真情
明循在看到绿意第一眼时,就差点要唤出石凤歌的名字。
绿意本就与石凤歌有几分相像,经过石青瑜的梳洗打扮,仿若与石凤歌成了一对双胞姐妹一样。明循怔怔的看着绿意许久,他企图从绿意身上找寻出更多他所深爱的女子的影子。
直把绿意看得羞红脸低下头,明循才觉察出他的言行失当。
明循立即扫了石青瑜一眼,见石青瑜正坐在榻上逗弄他与惠妃所生的大皇子,也是如今他唯一的皇子明峻,并未注意到他。明循才走到石青瑜身边,轻笑着说道:“听说峻儿在你这里一天了。”
石青瑜小心的拿帕子给明峻擦了下口水,笑着说道:“我很喜欢这个孩子,就留下亲近亲近。”
石青瑜说的是实话,她厌恶明家人,也不喜欢石家人。独明峻对她是个例外,明峻的懦弱胆小与他皇子的身份都是一个傀儡皇帝必备的条件。明峻是石青瑜上辈子最不用费心的明家人,甚至在她还未动了称帝的念头时,他已哆哆嗦嗦的对她说了要退位让贤,让她做了皇帝的话。这么乖巧的孩子,她怎么能不疼爱呢?
明峻如今还不到一岁,他的生母惠妃是最早在明循身边伺候的老人儿,早在明循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明循身边伺候着。也许缘自惠妃无法争抢的卑微出身,惠妃也养成了一个不争不抢的性子。惠妃的容貌也清淡如洗过几水的水墨画一样,这会儿立在石青瑜身旁也似了个透明人般,哪怕她对明循行礼问安的声音,明循似乎都没听到。
石青瑜前世并不大懂得明循怎么会让惠妃这样个清淡无味的人生下皇长子,还晋了妃子之位。但在石青瑜有了许多不同种类的男人,甚至开始想她若是称帝立个后君,那后君该是什么样的人时,石青瑜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惠妃,她也终于发现了惠妃身上的优点,那就是省心。因惠妃表现的无能,让人觉得不需多加防备,因对惠妃无爱,所以不用小心讨好。
也许最好的后宫之人就该如惠妃这样,平时的时候记不起她,但记起她的时候她还在那儿。
所以,明循死了,惠妃还活着。她落败了,惠妃也还健在。
世族是要她这个妖后死,却不会即刻废帝,在她死后,明峻的傀儡皇帝怕是还要做几年,直到他生出下一个小傀儡皇帝为止。而惠妃许仍如个无人记挂的摆件儿又摆在太后住的太和殿了吧。
这时,石青瑜看了眼被明循晾在一旁的惠妃,轻笑着提醒道:“陛下,惠妃在向陛下请安呢。”
明循着才看到还维持着请安只是的惠妃,轻轻挥了下手:“起身吧,天也晚了,青瑜一天也乏了,你们就不该再来缠着她,都回去吧。”
明循的话似在为石青瑜说话,却也未石青瑜得罪下了人。明明是她把人留了下来,结果确实惠妃挨了训斥。也就只有惠妃那样的性子可忍得了这事,面上毫无变化的着奶娘抱开了明峻。
旁人许不会看出明循的慌乱,但石青瑜怎会看不出来,在上辈子她一段最可怜的日子里,她就是靠猜度着明循的心思来走下一步棋。奇怪的是,在石青瑜对明循有情的时候,她看不透他的心思,等她把明循当做了敌人,却能将他的心思看得通透了。
在惠妃退下后,石青瑜就招来绿意,笑道:“陛下这时候过来,不知用没用膳,绿意给陛下盛碗红豆粥来。”
明循再次把目光放在了绿意身上,他用一种极为深沉的目光纠缠在绿意的面庞上。
石青瑜笑着低下头,一直等着被明循目光痴缠住的绿意端了碗红豆粥送到明循面前,石青瑜才笑着说道:“过几日,妾身想把妹妹凤歌接过住两日。”
明循原本准备接住粥碗的手突然一抖,险些见红豆粥洒在了地上。石青瑜看着明循笑了起来:“陛下怎么吓成这个样子,难怪凤歌妹妹说……”
明循把红豆粥碗放在身边的小桌上,低垂着眼睛,哑着嗓子问道:“凤歌她说在家说什么?”
石青瑜笑着说道:“妹妹自小常住宫中,素来又敬重妾身。自是常常与妾身说些幼年趣事,比如陛下当日被帝师周大人罚些大字儿的事,还有些顽童趣事……凤歌妹妹常笑说陛下最是害怕她了。”
其实石凤歌与石青瑜在石家并不亲近,她们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石青瑜的生母徐氏若不是被石凤歌的生母何氏与她们的父亲石勇联谋害死,空出夫人的位置,何氏怎么能到石家做了继室?他们联合害了她的母亲,还以为她不知晓,把她当做个棋子,还要她为石家的荣辱去死,这不是可笑么?
而石青瑜所知的石凤歌与明循的童年趣事,全是自石凤歌对她的炫耀中得知的。石凤歌最喜对她炫耀,石凤歌多被人夸奖了一句,多得了一些皇子的喜欢,多得了哪个贵人送的首饰,石凤歌都要来向她炫耀。似乎把石青瑜这个本就在石家卑微求存的人,再踩入更深的泥潭,是让石凤歌最能感到快乐的一件事。
石青瑜最初也是从石凤歌对她炫耀话里知晓了明循的点滴小事,她初嫁明循时,她也在担心,她担心明循会对石凤歌有些青梅之情。可明循对她太好了,世上从未有一个如明循那样待她,所以她石青瑜就误在其中了。
明循抬眼,幽幽得看向石青瑜:“她这些都与你说了?”
石青瑜点了点头:“妾身与她年纪相仿,许多话……许多话都说了……”
石青瑜说完,略挥了下手,将宫人们都遣走才低声说道:“妹妹,说她不想嫁给贤王,她想入宫,她想伺候在陛下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