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西洋镜轻勾刘海,嘴上却回他:“太后的旨意你敢忤逆嚜?也不想想你自己,出了多少趟差,每次就给我扔一句‘走了’,多么干脆。我这才去三天,你就不放心了。去一趟也好,今后回了乡下,姐弟三个面上也有光。”
从箱子里拣了三件小棉袄和袜子,叫庚武给孩子穿上。忽而却被庚武抓过去啃了一口:“那不许不想我,你不在,我会不习惯。”
嗓音低醇,少见的缱绻,听得秀荷心里甜甜软软的,脸儿就红了:“嗯。晓得了,婆婆妈妈。”
“咯~”看见爹爹和娘亲羞脸脸,姐弟三个开心得直蹬腿儿。庚武抓着甜宝的小胳膊挨个儿穿,叫甜宝:“三天看不见爹爹,可得替爹爹把娘亲看好。”
“别听你爹的,他不是好人。”秀荷剜他一眼,见阿檀和奶娘已经打好包袱,便叫马车出发了。
皇城里已然出发在即,那锦衣华服、马车步辇,前后左右侍卫护镇,宫女太监排成长龙,阵仗好不华丽。
太后坐在马车里,看见小夫妻两个抱着孩子来,老远就听见稚语咿呀。便眉开眼笑,对永恪道:“喏,说曹操曹操到,盼了一早上,你家的小媳妇总算到喽。”
“山鸡哥哥!”永恪呼啦啦冲过去,跳着要牵甜宝的小手儿。
“嘤~~”甜宝又不认识他了,已经知道认生,一个劲地往爹爹怀里藏。
“她不理我,她还摸过我的猪,她耍赖。”七岁的永恪便沮丧了,皱着眉儿着急。
太后嗔他:“啧,人小丫头话都还学不会说,哪儿记得你?快过来坐好,别闹腾。”叫秀荷带着姐弟三个与自己共乘,两个佣人去后头跟宫女挤着,路上也能热闹些。
醇济王府的也去,老王妃莫贞看见秀荷不高兴,脸色阴沉沉的。老头子前些天叫人堵在胡同里打了个半死不活,听说后来去铺子跟前大闹了一场,又被荣亲王说到了皇帝跟前,如今皇上看见他父子两个就心烦。那打人的还能是谁?除了这丫头那狼一样的男人还能是谁?她就是老王府的丧门星,是替她娘和贱婢子讨债来的。
“啧,大早上晦气。”叫素玥垂下帘子,眼不见心不烦。
秀荷眼角余光瞥见,也只做不理睬她。谢过太后娘娘,揩着裙裾迈上马车,叫庚武把孩子和车子够上来。
圣上仁孝,陪太后前往骊泉山赏冬三日,命端王府铎乾坐守京都佐政。铎乾与皇上说完话,抬头睇见这一幕,便踱步过来要帮庚武一把。
一辆木车子加三个小胖崽可不轻,庚武连忙拱手制止:“义父胃疾在身,不宜负重为好。”
“呵呵,只是三个襁褓小儿,并无妨碍。”铎乾温和地摆摆手,因见秀荷兜着小豆豆,只是敛着眉儿不看自己。他知她心中芥蒂为何,便低声关切道:“小家伙可还咳嗽?山里清冷,须得多带些衣物……至于曾老大夫,我已经派人去找,一定尽快给你和关师傅一个交代。”
竟想不到自己心中所想早已被他看穿,秀荷也不否认对铎乾的怀疑,只柔声应道:“不咳了。那义父多注意身体,桐伯您也是。”
“好,丫头路上小心。”桐伯朗朗回笑,挥挥手催促离开。
车厢宽敞雍华,光影在帘子舞动下忽明忽暗,女人的笑颜美丽,却莫名显得恍惚。庚武趁人不注意时亲了秀荷一口:“路上看好孩子,若是不高兴,便扯个谎儿回来。”
秀荷凝着庚武清隽的脸庞:“扯谎儿做什么,我去了就不回来。”
夫妻二个手指勾缠,舍不得放。太后看见了,便逗着小花卷道:“瞧瞧你爹你娘腻的,倒把你们三个给忘喽,这倆没良心。”
“咯,咯咯~~”老人家慈眉善目,小花卷听不懂也开心得笑。
秀荷便把庚武推着,叫他快点儿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