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1 / 2)

只是将手抬起,轻轻地贴在她的脸颊,与她相顾无言,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挂着泪珠:

“云娘……”

云意姿眼中有泪只是因扭伤疼痛,她怕疼,可不知为何,竟这般与他执手相看泪眼起来,不知触动哪根神经,她忍不住一笑。肖珏原本难过得不行,见她突然弯唇,神情顿时僵在了脸上,显得有些懵。

“公子!”忽有人声传来,原来是胥宰提着宫灯寻至,见得二人形容,顿时大惊,“怎么流这么多血?”

三两步上前,不顾抗拒,将肖珏背到了背上,胥宰边走边沉声问,“公子你这是怎么弄的?属下这就带你去找医正。”到底是相伴多年,俨然找回了当初为人兄长之感。

他背上的少年却忽然转过头来,将夜幕中的女子幽幽凝着,眼神说不出的凄凉黯淡。

云意姿叹了口气,捡起宫灯,迈动步子,慢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到得饮绿小榭,医正已然候着,云意姿坐在椅上,弯身给脚踝上药。

肖珏裸露着上半身,眉眼微阖,端坐于垂帘帐内,医正为他手法娴熟地包扎。他肩颈线条流畅,乌发散落中隐隐透出紧实的皮肉。

忽然将眼睁开,死死盯住她看。

云意姿被肖珏的眼神锁住,宛若被扼住了命运的后颈皮,有点儿坐立难安,下zwnj 旧十胱 (jsg) ;意识往门外看去。却见一道苍老的身影,瘦骨嶙峋,竟是虔公。

云意姿叹气,看来要想出去怕是难了。

“怎么弄的?”医正忽然淡声问。胥宰端着水盆走进,扫过肖珏惨不忍睹的背部,面露不忍,对医正道:

“今日段将军宴请梁国公,本是有冰释前嫌之意。席间梁国公要参观将军府的演武场,不知怎么便上了场去,公子非要试一试他的身手,一个唤作宛须的侍内便替了梁公,与公子比试。

我看那宛须,不像个好相与的,隐壹也交手过,是个一等一的高手。虽说,最后公子险胜,到底是受了不小的内伤,那个宛须也没讨什么便宜,被断了一条腿……”

胥宰说着说着便忿忿不平,“谁曾想到,回来的路上竟然遇到伏击!堂堂国公,狭隘下作到如此地步,当真令人不齿。公子现下内外俱伤,明日百国宴,还要出席么?不如便在小榭之中将养吧。”

“是该好好将养,”那医正给肖珏打上绷带的结,一个哈欠后,将长长的方子一折,环顾四周,忽然向云意姿走来。

云意姿直觉不妙,手里便被塞进了药方,医正脸色疲倦,“都多注意着些,死了就麻烦了,我等不好向燮国公交代。”

说罢,挎着药箱便走了。

胥宰连忙去扶肖珏躺下,端过一碗安神的药汤,喂到他嘴边,肖珏却紧紧抿唇,不肯张口,药汁顺着唇边流到枕上,胥宰用帕子给他擦了擦,束手无策。

忽然看见坐在一边的云意姿,眼睛一亮,连忙两步上前,将药碗双手捧上。

他虽一句话也没说,但看他的动作,还有那诚恳的脸色,云意姿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将手里的方子交给胥宰,接过碗。走到床边,微微俯身,舀起一勺药汁,对正安然闭目的少年柔声哄道,“乖,张口,”

胥宰刚一靠近,神奇的一幕便出现了——方才死活不肯张口的少年,竟然轻轻张开了唇,含住勺子,把发着苦味儿的药汁一滴不漏地吞了,胥宰顿时心情复杂。

又看了二人几眼,攥着方子离开。

云意姿一勺一勺 旧十胱 (jsg) 地给他喂药,不知什么时候,肖珏睁开了眼,正幽幽地凝视着她。

他吞咽了一下,喑哑说道:“你当真不能回心转意。”

云意姿沉默片刻,“公子,这并非回不回的问题,而是局势所迫。”

他不知道梁怀坤那个人的德性,真的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倘若是十年后的肖珏,还能以毒攻毒,可如今,只能躲着点了,云意姿想了想,仍旧叮嘱道,“近日公子务必处处当心,我担心,还有后手。”

又来了,她又是这般!明明就在为他着想、为他考虑,却要一次一次地推开他!

“你关心我,是欢喜我么?”

云意姿盯他半晌,摇了摇头。

他深吸一口气,跟她讲道理:“那你不欢喜我,为何待我好呢,跳水救我,为我挡箭,安慰我,照顾我,肯为我举刃杀人,你……你亲我,现在还给我喂药,”

越想越觉得云意姿不可能移情别恋,她怎么会是心甘情愿要嫁给旁人的呢?

她肯定是骗他的,肯定是有难言之隐。

“你有什么苦衷,只要好好同我说,我都可以帮你解决。”肖珏尽量把语气放得温和,希冀地看着她。

云意姿默了默。

“我救公子,就像之前所说,全然出于好意。至于亲你,嗯,”顶着他越来越黑的脸色,云意姿硬着头皮,还是说出了口:

“我,认错人了。”

“……?!”

肖珏浑身一震。

认错?认成了……谁?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肖珏反应了一会儿,反而平静下来,他不相信,一点也不相信。虽然她确实没说过喜欢他,大多时候也多是他主动,她唯一那次亲他,还是迷迷糊糊地发热。

他心酸不已,自言自语地说,“你只是没有认清自己的心吧!”

罢了,他来教她认清好了。

“我只是可怜公子。”

又是这句话!肖珏一瞬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耳边嗡嗡作响,“你可怜我什么?到底可怜什么你说啊?!”

云意姿抿了抿唇,眉毛纠结得能夹死苍蝇,“大概……是公子生得很好看,也许公子也不知道,您的相貌,轻易就能勾起旁人的喜爱与怜惜,我就,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她不是故意的,可,这番解释,怎么听都怪怪的,唉!

色相,也是为的色相。

对啊, 旧十胱 (jsg) 他到底只有这一点可图了,他脾气不好,体弱多病,又一穷二白,无权无势。

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