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你欲如何?”王璟有些犹疑,“徽妍,你若是要去求诸位叔伯相助,大可不必,我见他们并非好相与之人。家中也并非十分艰难,实在不行,将奴婢卖去些也好。”

“兄长且宽心。”徽妍笑了笑,“我可是从匈奴归来的女史。”

作者有话要说:

☆、家宴

徽妍回了家来,第二日起身,便去拜祭了父亲。

王兆的墓,就在离家不远的一处树林里,旁边种满了他最喜欢的竹子,鸟鸣声声。

徽妍眼圈红红,将一碗父亲最爱的梅子酒洒在墓前,看着碑上的字,忍不住哭泣起来。

戚氏将她拥在怀里,哽咽道,“你父亲常说,此生最大的憾事,便是再见不到你。如今你给他敬了这酒,他便也安心了。”

徽妍伏在她的肩上,许久,点点头。

王家许久没有操办过喜事,如今徽妍回家,众人皆是高兴。为了给徽妍接风,戚氏令王璟设宴,派仆人到各家亲戚那里通报,邀他们到府里来聚宴。

日子就在明日,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杀牲的杀牲,置办的置办,到处师忙碌的仆婢。

徽妍却一直待在屋里。

她找到曹谦,向他要来账册,想将家底摸索得清楚些。

账册上写得十分明白,父亲留下的财产,除了这屋宅,另外就是二十顷地。父亲是个喜好风雅的人,当年买地,全然首选风景优美之处,故而这田庄四周,有桑竹环抱,溪水点缀,小丘如画,唯一的缺点是土质不佳。曹谦告诉徽妍,因得如此,就算在稍好的年景,佃户交来的租收也并不可观。

徽妍在册上看到,他们家迁回弘农以来,最大一笔开销是刚来的时候修葺屋宅。此间的房屋闲置多年,要重新整修,王璟为了让家人住得舒服些,在此事上花了十万钱。其余开销,与之相比并不算大,但积少成多,加起来也是大数。

她还看到一些借出去的钱,名目上写的是各家叔伯亲戚,少则一二千,多则上万,不禁皱了皱眉。

“叔伯们也来借钱么?”她问。

“借过。”曹谦道,“前两年蝗灾时,弘农物价涨得狠,时常有叔伯亲戚说无钱可用,上门来借些。”

“可有借契?”

“无。”曹谦苦笑,“女君,你知晓知道主人为人,那都是至亲……”

呵呵,至亲。徽妍在心中冷笑,不说话。

她们家可能有些穷亲戚,但绝不是这些叔伯。

当年徽妍还在长安的时候,他的祖父就已经去世了。王兆当时任太子太傅,过得最是富贵,为人也慷慨。分家时,王兆只要了些父母不值钱的遗物做念想,其余全由四个兄弟们处置。

所以在弘农虽是他们一家人的故乡,王兆却没有从父亲那里继承到任何田产。如今传给儿女们的田宅,都是他自己出钱另购的。据她所知,几位叔伯分到的田地,最少也有十顷,且都是良田,说不定如今家境比王璟这边还好。

徽妍看完,感到事态严峻。

她这些年攒下了些钱财,朝廷的赏赐之物也算丰厚,用来支撑家里的生活倒不是难事。可若是仍然这般过下去,只怕多少钱财也迟早会用尽。

徽妍闭了闭眼睛,觉得心烦意乱。

“二姊?”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徽妍睁眼,只见是妹妹王萦。

她梳着总角,手里捧着一只食盒。

“萦,你怎来了?”徽妍打起精神,坐起来。

“庖厨中刚做了米糕,我想你应该也饿了,带些来给你。”王萦说着,打开食盒。

徽妍看去,只见里面果然盛着些新鲜的米糕,还冒着热气,不禁莞尔。

“你还记得?”她轻声道。

“我不记得谁还会记得?”王萦得意地说,眼睛亮晶晶的。

……从前在宫学,卿不是每隔两个时辰就要去御膳中讨小食?

不知为何,徽妍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那句相似的话,不禁愣了愣。

“吃吧。”王萦拿起一块米糕,塞到她手里。

徽妍咬一口,温香软糯,不禁心满意足。

说来,她和这个妹妹,从前一直很亲密。徽妍大王萦九岁,王萦识字都是徽妍教的。在长安的时候,徽妍无论做什么,王萦都喜欢跟在她后面,包括时不时去庖厨觅食。徽妍曾经觉得照顾她很烦,常常躲开她,自己去玩。但是到了匈奴之后,她又时常怀念王萦眼巴巴跟在自己后面的样子,后悔自己不珍惜。

她把王萦拉到身旁,一起吃米糕。

“你平日在家做什么?”徽妍问。

“看书。”王萦说。

“真的?”

“假的。”王萦吐吐舌头,小声道,“我会关上门,翻窗出去玩,二姊,你千万莫告诉兄长。”

徽妍笑起来,抱了抱她。

“二姊,”王萦埋头在她怀里,低低地说,“你不会再走了,是么?”

“不会了。”徽妍抚着她的头,“我再不会离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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