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放了针线,犹豫着说:“会不会您封妃的事情?”
“阿爹来了!”又又扔下小猫,欢快地朝门口跑去。
重华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看向坐在窗下的钟唯唯。
她还穿着那身六品女官的淡青色袍服,朱红色的里衣,肤白如雪,面容恬静。
她看到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欢喜。
就和那些期待丈夫回家的妻子没有任何区别。
但她是没有名分和束缚的,如果她离开他,离开这座宫殿,她便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她可以天高任鸟飞,他却要枯守这座冷冰冰的宫殿。
重华想到这种可能,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把钟唯唯留下来。
所谓的名分,钟唯唯大概并不是很在乎,在乎的是他。
他想做钟唯唯的丈夫,名正言顺地霸着她,缠着她。
活着的时候和她在一起,呼吸相闻,死了和她埋在一起,到了阴曹地府也能有伴同行。
他敷衍地抱了又又一下,让小棠和青影把猫和又又一起带走,再把门关上。
钟唯唯关心地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你心情似乎很不好。”
重华不回答她的话,他抓起她的手放到眼前细看。
这双手细腻白皙,形状优雅,并不像是长年累月做过粗活的手。
他轻轻替她抹去上面残留的茶叶渣子,把这双手放在他的脸上,依恋地贴着她温暖的掌心,低声问她:
“你遇到师父之前,独自带着钟袤生活了几年?”
钟唯唯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笑了起来,顺口把早已经说惯了的那一套说辞说了出来:“大概有三年左右吧。”
重华亲吻她的手指:“你平时为了养活自己和钟袤,都做些什么?”
“什么都做呀,给人打短工,挖野菜,捉小鱼,抓蝉抓蚂蚱,摘野果子,什么能吃就做什么。”
钟唯唯被他吻得有点****,想把手缩回去。
重华却不肯松手:“那是真的很辛苦。我之前见过干粗活的人,手变形得厉害,幸亏你的没有,是因为干粗活的时间不长久吧。”
钟唯唯收了笑容,她正视着重华,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我可以解释给你听,一来,我年纪小,本来就不擅长做粗活,做的都是轻巧活。
二来,就算我想干粗活,别人看到我这样子也不会雇佣我。
更多时候,特别是冬天,我都站在水里捞鱼虾,所以我才会有寒腿。
三来,我干粗活的时间不久,年龄也不大,遇到义父之后,我有足够的时间去长好。”
重华注视着她:“阿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你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边。
做我的妻子,做郦国的皇后,无论你出身如何,我都乐意。
我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你的家乡在哪里?我不想让别人中伤你,说你任何一点不好。”
自从钟唯唯决定和重华在一起,就一直担忧这件事。
担心有人会借她的身份来历做文章,担心有人穷追不舍,挖出那些血淋淋的往事。
这一天,终于来了。
钟唯唯看着重华的眼睛,突然觉得很难过。
她早就该在若干年前死在断头台上,侥幸逃脱,隐姓埋名,担惊受怕,吃够了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