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怎么总是投向那一边?按理说,他这个当爹的在这,他不看自己,反倒去看别人?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的目光盯着东南瞧,一旁的宦人上前解释道:“那边是长公主特意要的位置,去的都是些同嘉鱼县君要好的各家小娘子。”
一瞬间,雍林便明白了,他这是瞧中了哪家小女郎不成?
若真是如此,他倒是高兴得很。他先前也给雍淮准备过侍婢,或是可能会有名分的妃妾,却连东宫都还没送进去,就被他给退了回来,他这一两年着急上火的不行,又问不出口。现下看到这个事,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只是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姑娘。
南知意正看球赛看得正酣呢,却忽然听到有人唤她,抬眸一看,却是郑四娘。
“什么事?”南知意脸色沉了下来,不高兴的看向她。
郑四娘抿了抿唇,低声道:“阿绡,先前六娘可是惹了你不快了?我先替她向你道歉。”
“哦,不用了。”南知意重新看向球场,懒怠看她。
郑四娘叹了一声,“阿绡,之前那事是我不对,你就别跟六娘计较了,你知道的,她从小就是这个鬼样子。”她又絮絮说道:“我原也是拿你当小姑看的,是我们没有姑嫂缘分罢了。”
这下子,南知意倒是抬眼正视她,嗤笑道:“你可别这么说,你小姑自有她人做,别扯到我头上来了。她从小什么鬼样子我不管,我脾气差你就不知道了?”
郑四娘还待再说,南知意忽然软下了声调:“我求你了,别来找我了行不行哟?不然别人还以为你还跟我家有关系呢,我三哥现在可都还没订婚,别败坏了他的名声啊。”
“是我错了。”郑四娘双目含泪,“阿绡,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我这便离去,你也不要再为我烦忧了。”
南知意:???她啥时候为她烦忧了?她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她还听不出来?这人是有多喜欢她啊?
“那你还不快走?”南知意一扬眉毛,眼中满是警告。
郑四娘哭哭啼啼的走了,赵圆拉着她说:“她都这么大了,脑子怎么还是这么不清醒啊?”
南知意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天天觉得我可喜欢她了,我真是......”
“谁让你上次推了她一把,恰巧让树枝没砸到她头上。”赵圆笑了笑,“你等着,她下次指不定还要来找你诉衷情。”
南知意涌上一阵窒息感,恨不能掐着郑四娘的脖子让她清醒点,用巾帕擦了擦吃完龙眼的手指,淡声道:“且等着吧,就于十郎那不着调的样子,看她能喜欢多久。”
郑四娘走后,于十郎却过来了,他铁青着脸问道:“可有见到四娘?”
两人这是闹了矛盾?她说啥来啥?南知意起了些兴致。她哪知道郑四娘往哪去了,只是这会心情好,也乐得搭理于十郎几分,便胡乱指了个方位道:“往南边去了,你且去寻吧。”
“我就知道!”于十郎怒喝一声,随后往南知意指的方向去了。
凉国公派人去找儿子,却找了许久都没找回来,心里焦急得要命。
过了好一阵,才有宦人进来回道:“詹四郎已经找到了,只是却正在与人斗殴。”
“怎、怎么回事?”凉国公心跳漏了半拍,胆战心惊的,斗殴斗到皇帝都知晓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宦人答道:“同于十郎在斗殴,一旁还有不少围观的小郎君。”
雍林瞥了一眼于方定,见他惨白了脸,轻笑一声,“为何?”
宦人说:“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四娘,求证后,似乎是为了郑四娘子的缘故,打了起来。”
听到这里,南弘又坐不住了,对着于方定叹道:“我说于师傅啊,怎么总有这事呢?”
于方定不敢反驳他,只颤声解释道:“这、这肯给是个误会的。”
雍林沉声道:“敢在行宫斗殴,这两小子胆子不小啊。去,都带过来。”
官人依言离去,不一会,就将于十郎等人带了回来。一同领回来的,还有南何纪、南五郎等一群人,两人对于自己一起被抓过来的事还很是不满呢。
南弘原本是打算坐着看戏的,没想到自己两个孙子也在里面,惊得合不拢嘴。
雍林看着他俩人,轻咳一声“说吧,你们两个为何要斗殴,谁先动手的?”要是说的不能让他满意,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两人对视一眼,于十郎闷声道:“回陛下,是草民先动手的,他......比较欠揍。”
雍林又让他们将原委说清楚,原是于十郎看到詹四郎刚才同郑四娘挽了一下胳膊,便追了过来,追过去之后,又看到郑四娘送了詹四郎一个小锦盒。再联想到自己,就火冒三丈了,扑上去打了起来。
“你们几个呢?”雍林又看向南何纪等人,“就在那干看着?”
南何纪等人大呼冤枉,“陛下,是他们两个说好了要男人间的决斗,不许草民们喊人啊。”这两人都是他们的死敌,两人也没闲着,一会这个偷偷给一脚,那个打一拳的,玩得不亦乐乎。
雍林挥了挥手,“这没你们事了,先下去。”
于方定心疼的看着自家孙子,又说不出口来,只以目示意他。
南何纪等人滚了之后,却仍有一名穿着月白色素纱道袍的少年立在原地,身姿挺拔,神色淡然。
“你怎么站这不动?”雍林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跟他们玩去。”
那少年恭声道:“今朝得见天颜,喜不自禁,四肢僵硬而不能动。”
雍林一听乐了,再一问,这少年是新昌长公主的庶子,还是亲戚嘛!
“这样吧。”雍林笑得和蔼,“走不动也没事,等会让人把腿打折了,抬回去就行。”
王侍读不在这,他爹倒是在,听到皇帝要把自己孙子腿打折,差点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赶紧给他使眼色,让他快些离开。
王白沙也愣了,这怎么跟他预想的不一样啊!正常的情况不应该是皇帝听到后,惊叹于他的聪颖,又因他对自己的崇拜而极为满意,从此对他另眼相看、这段故事也即将成为后世广为流传的佳话吗?
虽然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他还是赶紧行了一礼,极其标准的姿势,答道:“能聆听陛下教诲,草民通体舒畅,现下已经能走动了,草民告退。”又行了一礼后,方才施施然离去。
雍林:......老子好想揍人啊。
这会跟自己没关系了,南弘又开始看热闹不嫌事大。两人虽都跟他关系不咋地,可权衡之下,还是凉国公家更恶心人些,换个念头想于家还帮他们及时止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