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2 / 2)

南知意没了酒,无聊极了,将纱幔卷起,趴在窗台上百无聊奈的看着外面。

一阵风刮起,满树的银杏叶被西风裹挟着,打着旋儿的坠落,庭院未曾铺就青石板,银杏叶便直接落在了土里,随从也不扫去,只让其静静地待在这。

“两月后,便要来纳征了。”雍淮执起兔首瓜形白玉茶壶,往南知意的汝窑豆青碗中倒去,一时间,茶的清香气便将她笼罩住了。

南知意从窗前回首,懵懵的看着他,半晌,只答了一句:“哦。”

煮茶的水是从山上采来的山泉水,甘甜清冽,与茶香气几乎要融为一体。

南知意捧着茶碗深嗅一口,压下心头紧张的情绪。

她握茶碗的手太紧,指尖都褪去粉嫩的颜色,泛着青白。

雍淮好笑的看着她,将茶碗从她手中夺下来,“用些青梅,解酒。”他将一颗颗泛着酸甜味的青梅拨到她面前,神情温柔。

南知意蓦地想起,在新昌长公主府上遇见他时,也是醉了酒,他让人端醒酒汤给她喝,醒酒汤里漂浮着一颗颗的青梅,酸香诱人。

“你那次,为何会在长主的府邸中?”南知意出声问他,眸中盈满了好奇之色。

雍淮轻笑出声,“想知道?”

他伸手捏了捏南知意的粉嫩面颊。

小姑娘别扭的撇过头去。

还是一贯的脾气大,雍淮笑意渐深,温声道:“为了见绡绡。”

南知意不可置信的瞪大了杏眸,噘噘嘴,哼道:“骗人。”那时候,她对他的印象也不多呢,怎么就会为了她突然跑去长主的宴席上。

“真是为了见绡绡。”自己说实话,她反倒不信了,雍淮啼笑皆非,半真半假的抱怨道:“绡绡总是不信我。”

他的模样神情不似作假,南知意狐疑的瞧了他半晌,“真的?”

雍淮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两人是坐在苇席上烹茶的,小姑娘是标准的跪坐姿势,只不过身子歪在了窗上而已。雍淮却是靠在身后凭几上,单腿支起,一边手肘撑住凭几扶手,另一边手腕随意的搭在支起的膝盖上,说不尽的风流蕴藉。

南知意眨眨眼,姑且信了他一回。

两人在屋内絮叨许久,便有侍从进来传话,已经摆好了午食。

午食是在院中用的,就在银杏树下铺就了细密编织的竹席与案几,甚至还有银杏叶落在了竹席上,远远的望去,令人一时分不清两者的区别。

只看了一眼,南知意便对这午食十分满意,雍淮瞧出她的心思,暗自松了口气,打算待会赏赐今日准备午食的人。

正是蟹肥膏满之时,光是瞧着个头便知道有多可口,雍淮熟练地握着蟹八件,开始拆蟹剔肉。

南知意瞧着得趣,也时不时地搭把手。

“你先用汤。”雍淮算是怕了她了,等会拆蟹不成,反把自己伤着,倒是心疼的又该是他了。

南知意撇撇嘴,随手搅拌着碗里的雪霞羹,嘟哝道:“桂子也熟了呢,我那里做了好多桂花糕,你改日得空了可以来吃。”

不意她竟还这般想着自己,雍淮拆蟹的手一顿,抬眸看她,“绡绡竟也会关心人了。”

瞧他说的什么话!

南知意气恼不已,她何时不关心他了?

“讨厌鬼。”她气呼呼的瞪了雍淮一眼,埋头用自己的羹汤。

待她用完,雍淮已经剥了好几只蟹,连她爱吃的蟹膏都取了下来,盛在青瓷盘子里,淋上了酱汁。

南知意欢喜的很,看雍淮的眸光简直不能再满意了!

“雍淮哥哥,你真好!”

她自己高兴了,也不吝啬言语,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砸,势要将人夸得头晕目眩的。

雍淮还偏就吃她这一套,只听她说了几句,便浮起了盈盈笑意,眼底软成一片。

“这段时日我有些忙。”雍淮看着她小口小口饮着黄酒,捏着帕子不着痕迹的擦去她唇角的酒渍。

南知意今日很给面子,追问道:“怎的吗?你要去哪?这可怎么办呀!”她脸上浮现起懊恼的神色。

雍淮哭笑不得,“今日怎么做出这副模样?”

南知意理直气壮地看着他,“你不是对我平时的反应不满吗?那今日这般,可满意了?”说罢,她看了雍淮一眼,自顾自道:“那都不用说,肯定是满意的啦。”

雍淮一噎,颇为头痛的看着她,他希望她能有些别的反应,是希望她是真心实意的舍不得,而不是这样呀,更遑论,也不用这么浮夸吧......

正想着心思,雍淮忽觉膝上一重,垂首望去,只见小姑娘不知何时起,竟是俯在他的膝头,沉沉睡去了。

美人颜如舜华,肤若凝脂,从眉眼到耳尖,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诱人,无一处不摄魂。

一只手往前垂着,手中还握着岫玉酒盏,杯中残存的少许酒液倾洒了一地,芬芳勾人。

雍淮垂眸看她,苍劲的手指拂过南知意的杏眸与朱唇,轻声笑了笑,这是又喝醉了?

院中寒凉,不可久留,尤其还是醉酒之人,最忌讳风吹。雍淮不再多想,抱起小姑娘便朝内室行去,顺带用脊背替怀中人挡去猎猎西风。

......

本朝制,纳征当日不仅是下聘,册妃仪也同在那一日。故而那日要送的不但有聘礼,亦有皇太子妃受册的礼物,光是看一眼礼单便知晓是多长一大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