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数百年来如一日的韬光养晦,连带着整个魔族都非常低调,连玉琼派年轻一辈的许多人甚至都从来没有见过魔族出手,就听说魔尊被灭了,直至今日方才算见识到他们的真正实力。
站在最高峰上的琼极殿中放眼向下望去,整座山都被密密麻麻的魔族族人包围了,山上的人就算插翅也难飞。玉琼山原本每翻过一座山峰都有人把守,但此时,竟也有几百名魔族无声无息地来到了殿前,把玉琼派众多前来议事的弟子都堵在了里面,切断了各个山峰之间的联系。
太御真人沉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心里倒不是非常担忧,玉琼派百代大派,世间翘楚,虽然被这样堵着,但是也不见得就会输,他这个态度,多半还是心恨魔族来的不是时候,惦记着乔广澜那边。
更何况这个冥照魔尊居然在那样的连环击杀下都没有死,也不知道这段时间躲到了什么地方养伤,居然神出鬼没的又冒了出来,也实在是个人物了,不可小觑。
或者是冒充的?
他打量着带头的男子,那人穿了件金丝勾边的玄色华服,上面绣着的苍鹰图案在风中飞扬,似乎随时都要一飞冲天。他身影修长,风姿优雅,斜倚在一张六人抬的轿辇上,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尊贵之气,只是身周依旧雾气缭绕,看不清容貌。
但最让太御真人在意的是,这人仅仅是懒洋洋地倚在那里,身上就已经散发出强悍无匹的威压,在他的身边,苍松翠柏尽皆俯首,如此气度,世间再无第二人可想。
太御真人淡淡道:“不知魔尊大驾光临,有何贵干?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倒显得我派失礼了。”
临楼眼皮都不抬,声音从雾气中淡淡传来:“不错,确实很失礼。但对于卑鄙无耻之人,失礼一事也只算是细枝末节,何必在意。”
太御:“……”
喻昊就站在旁边,眼看自己师尊受辱,被噎的哑口无言,长剑顿时出鞘,呵斥道:“邪魔外道,休得口出狂言!”
临楼扫了他一眼,当初他被乔广澜捡回来的时候见过喻昊几次,知道他跟乔广澜关系不错,也就对这个孩子另眼相看,被他骂了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你很可爱。”
喻昊:“……”
为啥师尊客客气气,他拿话噎人,自己出言呵斥,却被他夸奖可爱?这魔尊其实是疯的吧?
他沐浴在旁边师兄弟诡异的目光中,同样一脸懵逼,又听那个脑子不好的疯魔尊问道:“你师叔呢?我来找他。”
喻昊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尊,见对方脸色难看,沉默不语,这才代为回答:“小师叔身体不适,闭关调养,已经说了五十年之内不见任何外客,阁下若是来找他的,那还是请回吧。”
临楼道:“身体不适?如何不适?”
萦绕聚合的雾气遮挡了他的神情,但声音中还是不期然泄露了一丝难以自控的担忧。
太御真人把话接了过去:“如何不适,也同外人无关。魔尊今天气势汹汹而来,难道都不顾你当年亲自牵线达成的三界协定了吗?”
临楼忧心如焚,不知道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闻言冷笑,直截了当地说:“本尊今天来,因私不因公,我只为带走我的人,和三界协定无关。”
喻昊想起他刚才的话,心中有点不好的预感,但又不敢相信,问道:“谁?”
临楼淡淡道:“乔广澜。”
殿前顿时一片哗然,在这种时候,临楼倒还惦记着乔广澜的名声,如果跟自己扯在一起只怕不好,于是又补充了几句,将事情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本尊日前偶然得见贵派乔阁主一面,惊鸿一瞥,已乱心曲。他不识我,我却非他不可,交人吧。”
喻昊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这、这……你、你简直……”
欺人太甚!
如果说刚才太御真人只是脸色阴沉,那么到了这个时候,却是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狰狞之色,他两颊旁边的咬肌抽搐了几下,手中的佩剑已经出鞘,阴鸷道:“做梦。”
也就是这么两个字,临楼已经看出了他对乔广澜的感情绝对不寻常——虽然之前他就已经怀疑过这一点,但是当面发现后,还是感到了一阵怒不可遏。
临楼发出一声轻轻的冷笑,轿辇上,慵懒倚坐的颀长身影突然不见踪影,太御真人眼前瞬间出现了一个人,当胸一掌向他击出,竟然出手就是杀招!
临楼的身形如同鬼魅,这一掌又快又狠,但太御真人也不是寻常之辈,仓促之下举剑在胸前一横,急速后退,结果没想到对方的掌力如同惊涛,一浪接着一浪,他这样一退也没能完全躲开,情急之下就地打了个滚,才重新站了起来。
临楼没有乘胜追击,负手站在原地,太御真人的佩剑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抢在了手里,高下立判。
临楼淡淡地道:“不交人,今天魔族血洗玉琼派!”
随着这句话带着森然杀意出口,玉琼派代代传承的掌教之剑已断。
一时间,山下峰顶一片寂静,全都被魔尊这一掌之威震慑,连话都说不出来。
喻昊看这不是办法,索性豁出去了,冒死将自己的剑扔了出去:“师尊接剑!”
让他意外的是,刚刚还要血洗玉琼派的魔尊仅仅是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阻止,也没有攻击自己。反倒是重新得到兵器的太御真人突然哈哈一笑,喝道:“既然这么想见他,就跟我来吧!”
一句话过后,他转身就走,临楼毫不犹豫,随后跟了上去。
一阵冷风过,轿上空无人,剑拔弩张的双方就要开打的时候突然发现,两边的领头人都没有了。
“……”
喻昊是太御真人座下大弟子,掌教不在,乔广澜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自然是以他为尊,他琢磨了会,干咳一声,道:“贵族魔尊已经离开,诸位如果是想在这里等呢,还请进偏殿暂歇,如果想离开也悉听尊便。我是不愿意无缘无故造下杀孽。这位……”
他选了一个站在前面,看起来长相也比较靠谱的人道:“这位朋友,你意下如何?”
喻昊问的是冥照魔尊座下砀山君,也是一名先天魔族,出身高贵,向来是临楼嫡系,只不过平时驻守其他领地,所以当时凌见山起火他并没有赶上,眼下已经是地位最高的人了。
他之前被临楼叮嘱过,听见喻昊这样问,沉声道:“尊上去了哪里不要紧,但尊上此行是希望贵派交出乔阁主。少侠交人吧,见到人之前我等不会离开。”
喻昊恼怒道:“做梦!想见我小师叔,你们还不配,那就先过我这一关吧。”
砀山君手一扬,抽出来的是一把板斧,哈哈一笑道:“谈不拢就打,这种风格我喜欢,来吧!”
喻昊见他自己一个人上场,也就制止了其他打算帮忙的师兄弟,抽出长剑跟砀山君打在一起,两个人你来我往,一个是掌教的高徒,一个是魔尊的爱将,一时间难解难分,打的倒是很精彩。
喻端悄悄跟旁边的另一名弟子道:“咱们都在这里傻站着也不是办法,那个魔尊厉害的像鬼一样,师尊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样,我在这里给师兄帮忙,你先下山看看另外的几名长老怎么样了,请他们上来帮忙……”
那名弟子连忙答应了一声,转身就想走,结果还没跑出去,一柄长刀破空而来,刷一声插到他的面前。
魔族那边一个女子的声音笑道:“这位英俊的少侠要去哪里?哪有客人没走,主人先离开的道理?”
喻端皱眉拔剑,那把刀猛然爆出一股灵流,把旁边的人逼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