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瑶嫁人不久,就到了十二月三十除夕这日。
而作为皇室媳妇,这一日,林瑾宁也要随着司瑁一同进宫参加宫宴。
因着这个,午时刚过、刚刚用过午膳,司瑁与林瑾宁便要换上品级大服了。且那衣裳实在太厚实,饶是在大冬天,也硬生生熬出了林瑾宁一头的汗。
不比林瑾宁还要戴上好些沉重的首饰,另一边的司瑁看样子要稍稍好些。不过,真将整套衣裳都穿完之后,司瑁也只能做些转转头动动手的动作,弯腰什么的却是不必想了。
待得两人从各自换衣的帘子后头出来了,相互一对视,倒都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就这样的盛装打扮,除了成亲那天的喜服之外,两人平日却是再没有如此慎重的,故而此时两人双双相顾一看,倒颇有些新鲜。
待到装扮好,已是未时,两人便坐上马车相携往皇宫而去。
一到宫中,两人便由着一宫女领着往御花园而去。
因这回是大宴,不比往日请安,故而林瑾宁便干脆带上了朱氏和已经被林瑾瑶还回来的锦罗这两个,而司瑁则带上了一个内侍。
由司瑁牵着甫一进御花园开始,林瑾宁便四处仔细瞧过了,姚氏、章氏甚至闵巷榆等皇家媳妇都到了,唯没有看见林瑾瑶。
林瑾宁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个瑶儿,怎么这时候了还没有到?莫非因为什么而耽误了?
林瑾宁正为林瑾瑶担心着,倒没有瞧见一看见她便动身走来的姚氏,和动作慢了一步、见姚氏过来就停下脚步观望的闵巷榆。
“三弟,三弟妹。”
听见声音,林瑾宁方才回过神来,便见姚氏已经在他们两步远的地方站定了。
“大嫂。”
“大嫂。”
司瑁与林瑾宁打招呼道。
“嗯。”姚氏脸上带上一点笑,又点点头道:“我们爷和我也是刚到,没想到你们竟刚好在我们后头来了。”
“却是我们慢了一步。”因不知道姚氏的来意,林瑾宁也只能斟酌着回答些场面话。
“嗯……”只见姚氏微微垂目,又很快抬眼微微一笑道:“这一回三弟府上送过来的年礼里头那两株正红胭脂树我真是喜欢,实是要谢谢三弟与三弟妹……要说这所有胭脂树里头,我可就唯爱这正红色的呢。”
闻言,司瑁与林瑾宁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浮出几分疑色。
姚氏这话虽然看似说得寻常,但却着实有些没头没尾的,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心里虽然有疑惑,但林瑾宁面上依旧得体的点头微笑道:“大嫂喜欢就好,我们也高兴了。”
“嗯。”听到林瑾宁的话,姚氏便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转身走了。
可她这么随意一遭,却弄得司瑁与林瑾宁一头雾水。
姚氏刚过来的时候林瑾宁还想着,她是不是想要说什么来修复两府的关系,可如今,这姚氏的确是随意几句话,但怎么也和“修复关系”扯不上关系呀。
莫非,她当真只是来感谢的?
这说法,司瑁不信,林瑾宁也不信。
不过此时毕竟大庭广众,夫妻二人也不好交头接耳的说些悄悄话,便只好又对视一眼之后,方才各自往人群里去了。
许是林瑾宁身为女子对这些事敏感一些,再走向女眷那边的时候,林瑾宁脑中灵光一闪,想着姚氏故意强调的“正红”二字莫非有什么深意?
不过林瑾宁的思绪很快被向她走来的闵巷榆打断了。
“三……三嫂。”
“四弟妹。”
此时,面带几分不愿的闵巷榆正正的立在了林瑾宁面前,只是她很快又恢复到平常样子,微微抬头道:“这一回我们府中送过去的年礼不知三哥与三嫂喜不喜欢?我头一回准备年礼,许多事都不清楚,就怕三哥与三嫂不喜欢。”
“……怎会,澧王府送过来的东西都是好的,王爷与我都喜欢。”怎么回事,今天怎么一个两个都拿年礼来说事?林瑾宁不由得暗暗无奈道。
“嗯,那就好。”
此话一出,两人间就陷入了一片沉默。
因不知道闵巷榆的来意,再加上实在搞不清楚闵巷榆一脸“勉为其难”却又偏偏找上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因此林瑾宁也就准备静观其变,而不曾接着开口,只唯恐有什么陷阱。
反观闵巷榆,见林瑾宁竟不说话了,她便是有一肚子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尴尬又恨恨的拧紧了帕子,心里愈发心不甘情不愿。
若非王爷让她来,谁爱搭理这女人!
这样想着,闵巷榆的脸上也就带出了几分,随即看到的林瑾宁便不由得挑挑眉,对闵巷榆一连串动作神态不予理睬。
方才她一番话,让林瑾宁还以为她好歹长进了些,可如今再看,只怕闵巷榆依旧还是当初那个闵巷榆,一样的沉不住气,一样的收不住事!
于此,林瑾宁也不想再在此处多做纠葛,便微微端起一个笑脸道:“四弟妹还有别的事儿吗?”
什么意思,这是在赶她走?
闻言,闵巷榆倒是忽而抬头,却在一望见林瑾宁的脸时又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只好收敛了欲发的脾气,低声的欲言又止道:“这些日子,我们爷老是说起当初在宫中与三哥一起念书时候的事,又时而感叹……我看得难受,就想请三哥……哪日有时间可以去我们府中与我们爷一聚,我……”
听到这里,终于明白闵巷榆真正目的的林瑾宁,倒是险些笑出声来。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要说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曾经她还以为那澧王有多少本事,如今看来,竟是与这闵巷榆属一路货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