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员回到办公位上,不解地问小李:“唉!为什么是代科长,不直接是科长。”
小李回道:“嗨!这都是上面不成文的规定。副科长升科长总要代一阵子,等过了考察期,再把那个代字摘掉。”
新科员道:“那就是说,将来能不能升科长,现在还不能做准?”
小李道:“怎么不能做准?其实啊!什么考察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但凡没有犯重大错误,代科长都会变成科长。”
繁忙的工作一直持续到下午。
下午,王倩倩拿着笔记本去小红楼开会。这场会议原该是许勇去参加的科级干部会议,现在改成了王倩倩去参加。
当王倩倩离开办公室不久,科室里的人又有了新一轮的窃窃私语。
指着王倩倩的办公位,有人推测道:“唉,你们说许科长这次的事,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整他?“
“嗯!有这种可能,那个杨美兰才来多久啊,立马发生这事,也太巧了吧?”说话人不时地向林蔓张望,生怕林蔓听见他所说的话。
一个口没遮拦的人不慎脱口而出:“杨美兰是王副科长……”
说话人惊觉自己竟将心里话说出了口,连忙捂嘴。众人围在了他的身边,小声地追问他的下半句话。
说话人哑着嗓子说道:“会不会是王副科长?”
众人两两对视,皆将到嘴边的话憋回了心里。
有人适时地打岔道:“胡说什么呐!人家是科长,可不是副科长了。”
众人一哄而散,各自回到了办公位,继续认真地工作。对之前无意中触及到的敏感话题,他们再也不提一字半句。
咚咚咚~~~
一个年轻人拿着两封档案袋走进科室:“许勇许科长在吗?”
林蔓朝年轻人招了一下手:“有什么事?”
年轻人走到林蔓桌前,递档案袋给她:“这是他要的两份原始档案。许科长不在?”
林蔓道:“嗯!东西留给我就好了。”
瞥见两份原始档案上的名字,林蔓感到一阵后怕,许勇要的原始档案竟然提前来了,并且还没有送到政治科,而是直接送到了供应科。
林蔓佯作常态问道:“你不是我们厂的人?”
送文件的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笑回林蔓道:“我从省城来。”
林蔓挑了下眉:“你进来的时候,怎么门卫处没打电话啊?”
小伙子笑道:“啊!我有特别的工作证,你们的门卫也不是第一次看见我,大家都熟了,哪儿还用那么正式。”
林蔓道:“像这样的原始档案,不是应该直接送到政治科吗?为什么先送我们科。”
小伙子看林蔓一副无害的样子,单纯又可亲。他不禁将规则丢在一边,俯身对林蔓附耳说道:“你们许科长给我们那里去了电话,说怀疑政治科的人会有隐瞒,让我们把资料先送给他看。”
林蔓轻笑:“他这么说,你们就这么信了?”
小伙子道:“其实也不算违反规定。毕竟调的档案是你们科的两个人,他有权利看。”
林蔓淡淡地笑了下:“许科长刚刚被撤职了。这样吧!档案你留在这里,稍后我们科长回来,再让她决定是把档案送到政治科,还是留下来另做处置。”
小伙子乐得有人替他跑腿。他谢过了林蔓,转身出门。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下工铃声响起,科室里的人开始收拾东西,陆续下班回家。
办公室里一盏盏的灯灭了,渐渐只剩下了林蔓头上的一盏。
待到外面静谧无声了,林蔓才打开之前小伙子送来的两份原始档案。
林蔓先抽出王倩倩的一份。果然,就如王倩倩所说,她的档案里加了一份入职考试的卷子。郝正义曾对她介绍,但凡入职考试都会考两张卷子,为的就是入档的时候,厂里档案室里留一份,而送去省城的原始档案里另留一份。林蔓将他人代王倩倩写的卷子撕得粉碎。对于这份卷子,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造假,因为那样成本高,又容易被发现。
将撕碎的卷子扔进纸篓里后,林蔓重新封起了王倩倩的原始档案,又打开了属于她的一份。
林蔓准备好了裁纸刀和钢笔,打算篡改她原始档案上的信息。
从土黄色的袋子里抽出一沓纸,林蔓开始仔细地从上到下,研究她档案里可能会出现问题的地方。
出乎意料,林蔓在她的档案里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哪怕是她的户籍是从白秀萍调入五钢厂一项,也被人篡改了。按照档案所示,她的外婆并不是白秀萍,而是上海的一个普通工人。
“是谁帮我改了档案?”林蔓心里充满了疑惑。
林蔓拿起话筒,拨通了刘中华的电话。
“喂,刘秘书,我是林蔓。高叔叔是不是帮我改过档案。”
电话那头传来刘中华清朗干净的声音:“确实是,他担心你外婆家的成分会影响你的发展,所以找人把你挂到上海的一个普通工人的户口本上了。你现在算是从他们家迁出来的。”
“可是,我不认识那家人,万一他们揭发我做假怎么办?”林蔓担心道。
刘中华笑道:“你就别担心啦!你高叔叔早帮你想好了。你挂上户口的那个工人家已经没人了。他有两个儿子都死在了xx战场上,而他在三四年前也得了癌症去世。你是他们家户口上唯一的人。从这样的户口本上调出来,谁能拆穿你?”
林蔓放心道:“那倒是。对了,我该叫那个人什么?”
林蔓随口问了一句,以防将来又人找她对峙。
刘中华道:“表叔。有人问你,你就说他是你远房的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