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蘅阳岛回来,因着跋山涉水赶了一路,舟车劳顿之下,众人都有些累了,再加上回到书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司马重偃和司马青柠虽然十分不想走,生怕那群豺狼虎豹在他们一转身之后就偷偷地把白司颜给瓜分了,但无奈学院有学院的规矩,他们无故旷学这么久,要是再不早些回去做个交代,只怕会摊上关禁闭的处罚。
要真是那样,他们就更没时间对那几只蠢蠢欲动的情敌进行监视监督……到头来一朝刑满释放,恐怕未婚妻就彻底变成别人的娘子了!
所以,为了避免杯具的发生,他们只能暂时忍痛割爱,挥挥爪子离开了黄字阁,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而在黄字阁的寝院中,北辰元烈纵然心不甘情不愿的,却也不得不点起了蜡烛,埋着脑袋伏案罚抄,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捏着毛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唰唰唰地奋笔疾书!
屋子的另一侧,白司颜和独孤凤凛在吃饱喝足之后,就懒洋洋地滚上了床,完全不顾他的死活,一点义气都没有!
“叩叩叩!叩叩叩!”
就在两人快要睡着的时候,屋子外忽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白司颜睡得迷迷糊糊,被吵得有些不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困顿地嚷嚷了一声。
“谁啊?大半夜的跑来敲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嘛?”
“不能!”
干脆利落的两个字,带着三分撒娇七分怨念,除了东倾夜还能有谁?
听到他的声音,白司颜翻了个身,却是懒得爬起来,即便抬腿踢了踢不远处的独孤凤凛,哼哼道。
“快,去开下门……”
别说对方是头号情敌,就算是个毫无威胁的路人甲,独孤凤凛显然也不会搭理他,当下扯起嘴角冷冷一笑,拒绝得十分直接。
“不去。”
闻言,白司颜不免又踢了他两下,连着催了几句,然而独孤凤凛还是闷不吭声,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不得已……白司颜只好转向北辰元烈。
“烈哥,麻烦你去开下门好嘛?”
“不是我不想去,可是我真的很忙啊……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怎么去给他开门?”
模糊不清地从嘴巴里嗡嗡嗡地吐出了一串字节,听在耳里相当地艰难,白司颜不由睁开眼睛瞄了一道,却见北辰元烈双手双脚拿着四支笔,外加嘴巴里还叼着一只,正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坐在地上……继续奋笔疾书!
眼见着北辰元烈整个人都快被纸堆淹没了,看他这么拼,白司颜倒也不好意思再勉强他什么,只得随手拿了件袍子披上,下床走过去打开了门。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哈——”
皱了皱鼻子,白司颜一手拉门,一手捂着嘴巴仰起头来打哈欠。
却不想一个哈欠还没打出口,就被迎面走进来的东倾夜蓦地撞了一下,只是触感软软的,不像是人的身子,倒像是——被子?!
被这个想法惊了一惊,白司颜立刻凝眸看去,果然看到东倾夜怀抱着一床被子,大步流星地挤进了门,尔后走到床边将被子往她的床上一扔,自顾自纵身就躺了上去。
“以后我就睡这里了!”
“滚。”
想也不想,独孤凤凛二话不说就飞过来一脚,笔直把东倾夜踹了下去,下手简单粗暴,绝无商量!
“砰!”
因着角落里光线偏暗,东倾夜没看到独孤凤凛,更没想到他靠得那么近,一个不妨就被独孤凤凛踹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桌子上,随即“哐当”一下,打翻了桌面上的放着的砚台,将黑色的墨水洒了一地。
“……”
霎时间,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看到地上被弄脏的一大堆宣纸,意识到自己撞倒了什么之后,东倾夜瞬间变了脸色,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白司颜也是步子一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朝北辰元烈递去了担忧的视线。
大概是之前抄书抄得太入神,北辰元烈的反射弧变得有点长,没他们反应那么快,见状先是愣了一愣,一脸没有回过神来的表情……直到翻到在桌面上的砚台在七摇八晃之下终于支撑不住,“啪”的一下砸在了他的脚背上,北辰元烈才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整个人像是炸开了一样,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悲鸣!
“啊啊啊啊啊……我刚刚才抄好的《弟子经》!就这么被你给毁了!东倾夜!你一定是故意的!我要杀了你!”
“不不不,北辰元烈……你冷静点!你听我说……”
“冷静你个头啊!发生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你给我站住好吗!让我打你一顿!”
“喂、喂喂……你来真的啊!”
……
悠悠然地翘着二郎腿,独孤凤凛支肘侧躺在床上,看着屋子里你杀我躲的两个身影,不由勾起嘴角浅浅一笑。
东倾夜是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故意的。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一看又是拆房子的节奏,白司颜头疼地敲了敲脑袋,忍不住拔高声音吼了一句。
“要打架都给我滚出去打行吗?!再过几个时辰就天亮了,你们不睡觉,老子还要睡呢!”
片刻后。
屋子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唰唰唰”、“唰唰唰”的毛笔摩擦宣纸的声音,以及床上两人气息平稳的绵长呼吸声。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北辰元烈能得到东倾夜鼎力相助帮忙抄书,可以说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而东倾夜能够藉此机会留下来而不被赶出去,也算得上是一种不那么称心如意的圆满……至于床上那两只睡着睡着就抱成了一团的家伙,也是各取所需,和谐共处。
“累死我了……”
抄书抄到一半,养尊处优的东倾夜累得面容憔悴,忍不住停下笔抖了抖酸软的四肢,本想爬起来趁机去白司颜身边偷个香,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她窝在独孤凤凛的怀里睡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