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你活几辈子了?”沈荣华想起自己的前生,很认真地问初霜。

“我……”初霜脸色变了变,低声说:“奴婢、奴婢有时候也说不清楚。”

“怎么会说不清呢?人——不只记得自己一辈子的事吗?不说这些了。”沈荣华很仔细地看着初霜的脸,“初霜,说说你没来沈家之前的事吧!”

初霜的父亲出生于没落世家,还有秀才的功名在身。她娘是一个小户人家的独女,家境殷实,就招了她父亲做上门女婿。后来,她娘的双亲相继去世,她父亲又得了重病。她娘要给她父亲治病,还要还债、养活她弟弟,就把她卖了。

沈荣华陪着初霜叹了几口气,问:“初霜,你在你们家时有没有名字?”

“有啊!进府之后,教规矩的嬷嬷一再强调让把姓名爹娘都忘记了。”

“那你叫什么?你还记得吗?”沈荣华边笑问边给初霜倒水。

“奴婢家里姓柳,父亲给我取名叫非鱼,子非鱼,焉知鱼……”

“什么?你、你叫柳非鱼?”沈荣华双手一颤,水碗掉到地上,碎了。

前世,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曾听鹂语说过,沈家有一个签了死契的丫头不知走了什么好运,竟然成了一品端仪夫人。端仪夫人可是盛月皇朝诰命夫人的最高品阶。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丫头叫柳非鱼。

☆、第五十一章 丧喜

一场细雨唤醒早春的沉寂,澄空如洗,朵朵白云飘飞。微风轻拂,柳如丝绦,晃动着朝阳洒下的桔辉,枝头点点绿意在阳光下翩翩起舞。

置身于如画的风景之中,吸一口凉爽的空气,渐浓的春意让人如醉如痴。可此时,却有摔杯砸盏的噪音、污言秽语的叫骂传来并经久不绝,大煞了风景。

“一个个的倒霉摧的,还不快去干活,没见老太太又在发脾气吗?”一个穿戴整齐的婆子匆匆穿过长廊,看到几个粗使婆子正窃窃私语,赶紧高声呵斥她们。

“文嬷嬷,您老这是要去哪儿?”一个婆子腆着脸过来套近乎。

“我去怡然居看看。”文嬷嬷是梧桐苑外院的管事嬷嬷,大太太主持沈府的中馈,她俨然成了府里半个当家人,很受下人们追捧,然而这次她却没拿大。

“二姑娘不是没在府里吗?怎么还劳驾您老去看?”婆子见文嬷嬷今天格外好说话,胆子就大了,又问:“这一大早的,老太太为什么发脾气呀?”

“我们太太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看二姑娘,我怕二姑娘在外面缺什么短什么,怡然居的下人不愿意多说,这不委屈了主子吗?我时不时的就要去怡然居看看。”文嬷嬷撇了撇嘴,又说:“老太太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句话不对付就又哭又骂又摔东西地折腾,我都习惯了。你们可要小心伺候,别仗着是府里的老人有脸面,再老也老不过宋嬷嬷,这不,宋嬷嬷都挨了打,正罚跪呢。”

几个婆子听说宋嬷嬷挨打挨罚了,赶紧互相使了眼色,跟文嬷嬷道了别,就去干活了。文嬷嬷冲吉祥堂的方向撇嘴哼了一声,就朝怡然居走去。

杜氏定于昨天起身回京城,万姨娘也要回娘家,沈老太太就让两人同行。杜氏自持身份,不愿意与万姨娘同路,被沈老太太压着,才不得不屈就。杜氏要去一个月,沈老太太让她把当家大权交给四太太吴氏,杜氏却让三太太江氏同吴氏一起管家。沈老太太不满杜氏做主,前天就折腾了一场,给了杜氏一个没脸。

文嬷嬷一走,几个粗使婆子四下看了看,又招了些消息灵通的人过来,重新聚在一起聊起来。八卦的吸引力无穷大,每个婆子都在努力地添砖加瓦。

“怎么文嬷嬷这几天老去怡然居?二姑娘又不在府里。”

“是呀!二姑娘一刀就把金嬷嬷给咔嚓了,只是赔了些银子,罚了罚跪,这事就完了。那金嬷嬷可是大姑娘的奶娘,是大太太从娘家陪嫁来的仆人,在奴才里可是一等一的尊贵,要说梧桐苑应该跟怡然居结仇才对,怎么倒热乎上了?”

“二姑娘这次回来跟之前可不一样了,一个姑娘家,说砍就砍,说杀就杀,好像谁跟她有几辈子的仇一样,估计是梧桐苑的人怕了二姑娘。”

“梧桐苑的人怎么会怕二姑娘?这里面有事儿。”一个年轻媳妇撇着嘴说。

“什么事?快说说。”

年轻媳妇刚过来就成了焦点,一群人把她围起来,催促她快点说因由。

“我是听三姑娘房里的大丫头说的,她们说二姑娘走了狗屎运。”年轻媳妇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低声说:“大太太看上二姑娘了,想把她说到杜家去。”

这个消息极具有杀伤力,听完这句话,聚在一处的婆子媳妇小丫头就跑了一多半,都去给各自的主子报信去了,没有主子的也找人分享去了。年轻媳妇冷哼了两声,话传出去,她的目的就达到了,她也该找自己的主子领功去了。

怡然居内。

江嬷嬷听到小丫头传回来的消息,当即就皱起了眉头。她是沈阁老为沈恺选的奶娘,忠心能干自不必说,而且她只把沈恺一个人当主子。沈恺让她来打理怡然居,沈荣华也就成了她的主子,主子的荣辱与她自是一体。梧桐苑的人就往怡然居多跑了几趟,就传出这样的闲话,这不是要抹黑沈荣华吗?

“去打听打听二老爷是不是得闲儿?”江嬷嬷叫过一个小丫头吩咐了几句。

一会儿功夫,小丫头就回来了,说沈恺去了吉祥堂。江嬷嬷寻思片刻,决定去一趟吉祥堂,她与宋嬷嬷有些交情,听说宋嬷嬷挨罚了,她也该去看看。

江嬷嬷刚进吉祥堂的大门,就被匆匆出来的银花拉住,说沈老太太正找她呢。

“老太太找我什么事?”江嬷嬷知道沈老太太的脾气,为自己狠捏了一把汗。

“不是坏事,你进去就知道了。”

江嬷嬷见银花脸色不差,就放了大半个心。银花是沈老太太房里的一等大丫头,又是眼高望上的人。沈老太太喜欢谁、膈应谁,她都会及时写在脸上。

“宋嬷嬷是怎么回事?怎么挨了打还罚跪?”江嬷嬷塞了个银角子给银花。

“越老心里越没成算,自作自受。”银花把银角子塞进荷包里,低声说:“昨天她冒着雨匆匆赶回津州,在家里呆了一个时辰,才来见老太太。硬说府里有人给她送了信儿,说她儿子的腿摔断了,让她回来看看,其实根本没那回事。老太太憋了一肚子气,念着情面没理她,就让她回家休息去了。今天一大早,她来回老太太,说什么也不去篱园了,让老太太把她贬为粗使婆子,留在府里伺候。老太太正跟大太太生气呢,一听就恼了,这不打了她两巴掌,又罚跪了。”

“她为什么不去篱园了?篱园离津州城不远,车又方便。”

银花咂了咂嘴,说:“她儿子的腿真断了,昨天她回府时还没事,是有人骗她回来。她不知道谁骗她,就骂大街,结果昨天晚上她儿子的腿真被人打断了。”

江嬷嬷见银花几次欲言又止,就明白了,她们怀疑打断宋嬷嬷儿子的腿的幕后真凶是沈荣华。沈老太太发脾气,其实是被沈荣华气的,宋嬷嬷只是替罪而已。

吉祥堂的正厅里,沈老太太半躺在主位的美人榻上,几位姑娘围坐在她身边说闲话。沈惟和吴氏夫妇俩跟着凑趣,沈恺坐在角落里,跟几个丫头说笑。

沈老太太见江嬷嬷进来,耷拉着脸说:“你去篱园当管事,给我拘着那个心狠手辣、黑了心肝的小贱人,她要是敢再惹事生非,我治她的方法多得是。”

“是,老太太。”被调到篱园在江嬷嬷的意料之中。

“下去吧!”沈老太太很不耐烦地冲江嬷嬷挥了挥手,又一脸笑容转向吴氏。

江嬷嬷走到门口,差点与一脸喜色、咋咋呼呼进来的朱嬷嬷撞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