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2 / 2)

孟少卿跟连成骏生气了,冷哼道:“想必连大人对拆掉大牢、放走囚犯的人也了解得很清楚吧?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历,还请连大人告知孟某一二。”

这孟少卿是义气用事的人,连成骏几句话就让他怒气冲冲,可见他心机并不深。众皇子争夺未明,心机深的人现在只是观望,谁会这么早站队呢?沈家和林家自不必说,定是五皇子一派,姓孟的也这么早表态,那不是死催得吗?

连成骏剑眉一挑,嘴角眉梢都挂着晦暗不明的笑容,干笑几声,说:“黑衣人半夜拆掉大牢、放走囚犯一案由顺天府、大理寺和刑部共同侦办勘查,我只负责调动暗卫营的人手追查重犯的行踪,保护贵人们的安全。这些在刚颁下的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难道孟少卿忘记了?我就是对这些黑衣人了若指掌,也不能多说一个字,以免以上各部无事可做,不能彰显诸位非凡的办案能力。若孟少卿能代皇上颁一道圣旨给我,我马上交待我知道的,保证孟少卿很快破案。”

“你……”孟少卿气结,不敢对连成骏无礼,只狠狠瞪了沈荣华一眼。

别看连成骏平日多数时候总绷着一张冰山脸,说起气人的损话,脸上表情极为丰富。听他说话生气,看他的神态就能气个半死,孟少卿刚才已经领略了。

连成骏挑了挑眉,问:“我怎么了?还请孟少卿多加指教。”

“两位大人,我们还是到别的监室去看看吧!”周同知赶紧解围圆场。

“你们去吧!勘查牢房办案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我只把那些逃跑的重犯记录在案就行。我同沈二姑娘在津州时有几面之缘,正好借等你们的功夫叙叙旧。”

“连大人,审问沈二姑娘须大家都在场,你不能……”孟少卿目光闪烁,他这番话象是在提醒连成骏,让人听起来却别有意味,且极其反感。

沈荣华见连成骏给她使眼色,微微点头,高声道:“孟少卿要审问我吗?敢问我犯了什么罪?大牢的房顶是我拆的?死牢那把火是我放的?几百名犯人是我放走的?万智一家几十口被毒蛇咬死咬伤一案现在基本上结案了,我是被诬陷的,孟少卿还要因此案审问我吗?听说孟少卿是我祖父的得意门生,这一见面就信口雌黄想拿我开刀,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想呢?知道的会说孟少卿因林家的事想报复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孟少卿是遇事糊涂拎不清的人呢。”

“你也太无礼了,你……”孟少卿早就听说沈荣华伶牙俐齿、阴险狡诈,却没想到她半点情面也不讲,一开口就直戳他的要害,让他下不来台。

沈荣华见连成骏冲他竖拇指,很高兴,又说:“孟少卿认为我无礼,不防向我祖父指斥我一番,是你去找他告状,还是请他来听你诉说,你和他商量。”

“你真是……”孟少卿沉下脸要教训沈荣华,被周同知赶紧劝住了。

“周大人,是不是今天上午该审于氏和万永玮媳妇了?现在万智一家被蛇咬死咬伤一案基本明了,再囚禁我也没意义了,不知官府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时机已到,外面又一片混乱,沈荣华也该出去大显身手了。被关在大牢里几天,她也想得很清楚了,对那些人没必要留情面,报复就要下狠手。不管是加干柴还是浇火油,她都不会放过这个让沈贤妃和五皇子一派损兵折将的机会。

“今天的事繁多杂乱,是不是审她们,我还要同府尹大人商量。现在已证明你非害人真凶,若放你出去,还需府尹大人向皇上请旨,禀明此事。”周同知一再表示会催促张府尹尽快办理此事,安慰沈荣华稍安勿躁。

孟少卿冷哼一声,说:“顺天府必须全力追拿逃犯,逃犯一日不拿完,就一日不放松。案子全都押后再审,所有犯人必须严加看守,不得外放一人。”

沈荣华冷笑几声,说:“山芋山药,保护我出去,我也做一回逃犯。”

连成骏及他的手下赶紧把头转向一边,表示不干涉沈荣华主仆逃跑。周同知见沈荣华怒了,责问的目光扫向孟少卿,也表现出置之不理的态度。

“你敢。”孟少卿之前听他的妻子及林家人讲述了沈荣华的恶言恶行,早就跟她憋着气呢。这次他得五皇子暗示、被王岕、林登等人鼓动,已决定要迫害沈荣华了,“你逃也好,所有逃犯只要被抓住,都格杀勿论,这是你找死。”

“敢问孟少卿做大理寺少卿多久了?怎么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沈荣华看向孟少卿的眼神充满鄙视与嘲弄,“敢问大理寺的官员都这样吗?你们怎么审案?”

“沈二姑娘真是慧眼慧心。”连成骏嘻笑几声,高声说:“皇上驾临凤鸣山之前,大理寺一位少卿致仕,就有了一个空缺。成王殿下,现在是五皇子及朱阁老两人举贤不避亲,一致推举孟大人,孟大人也是连升三级,荣任大理寺少卿。”

“哦!难怪呀!”沈荣华轻蔑摇头,“山芋山药,收拾东西,准备出狱。”

“你敢……”孟少卿被气昏了头,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希望沈荣华逃狱了。

“我有什么不敢?我出去之后就先去敲登闻鼓告御状。”沈荣华冲孟少卿挑了挑眼角,说:“孟少卿要是一不小心被连降六级,也别怨我不留情面。”

孟少卿气急了,他想呵斥沈荣华一番出气,就被周同知劝走了。同时,孟少卿害怕了,他没想到沈荣华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竟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根本吓不住她。在他看来,沈荣华不懂礼数规矩,也是一个不可教化的人。

沈荣华嗤笑几声,说:“五皇子一派若都是这种货色,想成事,哼!万难。”

连成骏拍了拍沈荣华的肩膀,柔声说:“不要小看这种货色,有些事非这种货色出马才行。大长公主常说,这一个派别就是一个戏台,生旦净末丑一个都不能缺。在你看来,孟少卿是个跳梁小丑,兵对兵、将对将,别的派别不也有小丑需要他对付吗?五皇子浅薄,朱阁老可是个老狐狸,他用人做事的心机深着呢。”

“我怎么听你的话不对劲呀?”沈荣华歪头睃视连成骏。

“怎么不对劲?说来听听。”

“你说孟少卿是跳梁小丑,还说兵对兵、将对将,那我成什么了?”沈荣华的思维已被锻炼得极其敏感,只怕一不小心,就会被连成骏绕进去。

“你呀呀呀……”连成骏倒在床上,闭目合眼,呀得没有下文了。

“我早就知道你把我当跳梁小丑了。”沈荣华抓起戒尺朝床上砸去。

连成骏接住戒尺,说:“是兵对兵、将对将,可你一个人力挑他们一派,要当小生、做花旦,也要当小丑,各种各样的角儿都要演一遍,这是你的本事。别看姓孟的心机不深沉,可是个真小人,你要防着他,别一不小心被他咬一口。”

沈荣华点点头,坐到床边,握住连成骏的手,问:“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你要真想敲登闻鼓、告御状,我也支持你,但大举动必须大目的,否则不值得你闹腾一场。”连成骏神态随意,说话的语气却颇为沉重。

“怎么说?”

连成骏凑到沈荣华耳边,吹了一口热气,才低声说:“现在内阁首辅是俞阁老,朱阁老是次辅,却比俞阁老实权还大。林梦婷成了五皇子的正妃,朱阁老也归到了五皇子一派,而且还是这一派的核心人物。你若真想大闹一场,就要把拉朱阁老下马当目的,否则就不要闹,闹了会后患无穷。昨晚我去见了万永琎,得到了许多内幕消息。沈阁老在世时,为沈贤妃母子安排得很周密,五皇子若按计划行事,即使一时被压下去,稍加调整,还会成为几个皇子中的佼佼者。”

沈荣华思虑片刻,问:“我要是告朱阁老,该用什么罪名呢?”

“你不用告朱阁老,你只需为自己讨一个公道,顺便追讨你母亲的嫁妆。你是被诬陷的人,只要你开一个头,自然会有人把这件事闹大。三皇子一家直到现在还在御书房门口跪着呢,向贵妃和向家的事,皇上必须给一个说法。四皇子得到消息,快马急弛,今天一大早就赶回了京城,大长公主昨晚也回京了。”

“我要仔细想想。”沈荣华深吸一口气,问:“于氏和万永玮媳妇没事吧?”

“昨晚要是不偷偷把她们转移走,早就烧成灰了。”连成骏停顿片刻,又感叹道:“若她们死了,没有她们的口供,光凭万永理的证词和万永琨夫妇的口供就是能证明你无罪,你想为自己讨个公正的说法也很难,封号更不可能恢复。他们要烧死于氏和万永玮媳妇,那边起了火,大牢的衙役和狱卒都被调去救火,再有人来杀你就很容易了。他们的计划很缜密,却没想到失败得这么可笑。”

“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失败?”

连成骏摇摇头,一脸狗腿相注视着沈荣华,轻声说:“你告诉我呗!”

“好,我告诉你。”沈荣华附到连成骏耳边,高声喊:“我也不知道。”

山竹放风回来,看到连成骏在,激动万分,就要说白泷玛昨晚布阵之事,被沈荣华使眼色制止了。她憋得难受,山芋暗示她隔墙有耳,她才把要说的话压到肚子里。她围着沈荣华住的监室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人偷听,才回去了。

“你知道拆大牢的那些人,就是要杀我的那些杀手是什么身份吗?”

连成骏思虑片刻,说:“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我看他们不象拿人钱财的杀手,倒象大家族豢养的死士,但比一般的死士武功更高。他们共来了二十人,五人去放火,打斗时被杀,十五人来杀你,被制服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