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2 / 2)

林氏现在不管绣纺的事,只一心带赵霸,画荷花,家里的事都是阿里和玉棠在管理,娇娥嫁人之后,林氏让玉棠学习中馈之道,为日后订亲做准备。

赵家不可能让小娘子去做妾,玉棠又是个庶女,将来只会找个小官吏做正室夫人,中馈若是掌不好,会吃亏的。

林氏答应过黄姬,保证为玉棠找一门好婚事,这些都已经准备起来,只独独差订亲的人选。

赵义位列九卿之末,庶女本来也好嫁,但是当年赵家的两个妾侍与外人勾结,谋害主母的事情知道的人还不少,赵义官职不高的时候倒还罢了,如今升官了,这些事反而都被扒了出来。

玉棠便有些不上不下的了。

娇娥见过母亲,便又去找玉棠说话,玉棠对着嫡姐盈盈一拜,道:“二妹让姐姐失望了……”

“我的确对你失望至极,用了这么些年,还没有让玉梨收敛性子,日后玉梨嫁了人家,也是如此五六不分的,弄出什么事情来,只怕你在夫家也会受到牵连。我们赵家的女儿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娇娥有些不悦,训起人来也颇有些县令夫人的架势了。

玉棠难以分辩,最终还是道:“大姐,这些二妹都知道,只是玉梨一心想着以前丁姬得势,她和莽哥都很得父亲疼爱,是夫人狡诈,这才让她和莽哥的日子难过,父亲又要面子,对莽哥压根不想见,却又不说破他并非赵家的庶子,玉梨心生怨念也是难免,这岂是我能扭转得了的?”

娇娥低头思付,以父母的心性,倒不会刻意为难莽哥,却会对他视而不见。

父亲不待见莽哥,周围的婆子侍女们自然也会拜高踩低,玉梨内心总觉得莽哥是赵家的正经主子,不该受这些磋磨。

这样大吵一顿,将事情叫破,也许倒还好些。

“你也快及笄了,母亲已经在教你主持中馈,只怕这几年就会替你选夫,你若是有什么念想不如早早给母亲说,黄姬曾经求母亲为你选一门好亲事,只是……”娇娥咽下后面不好说的话,响鼓不用重锤,想来玉棠都该心里明白。

玉棠倒不像娇娥未嫁时那般,听到选夫成亲的字眼就羞涩难言,她早已和黄姬为了找个什么样的夫君说了很多。

黄姬一直叮嘱她不得为妾,也不要眼太高,估摸清楚自个的价码,好好嫁到合适的人家做个夫人。

“大姐的好意我知道,不是谁都能像大姐一般好福气,姐夫对大姐情深义厚,又前程远大,我只求能在赵家的庇护之下,寻一块安身之地好好过日子,若是大哥或者姐夫的下属之中,有能干之人,便是再好不过。”

玉棠这般说是有缘由的,父亲比不上嫡母和嫡姐牢靠,嫡母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坏心思,且答应的事都能办得到。

找兄长和姐夫的下属,夫君也会随着赵家得势而受到照应,而且夫君的前程掌握在自个娘家手中,她在家里横着走都没有人敢管。

晚上娇娥将这话学给了林天听,感叹道:“我这个妹妹,从来眼睛亮的很,知道该靠谁,也知道该要什么。”

两世为人,娇娥对玉棠的性情了解的非常清楚。

林天笑着道:“拎得清自然是好事,玉棠不管嫁给谁,都会好好维护夫家和赵家的关系,总不比玉梨强么?她若是不改,嫁到人家家里都不知道是和赵家结亲还是结仇了。”

娇娥在灯下支着颊,想了一会,道:“还是县令大人说的对,我明儿就给母亲说去。”

两人说说笑笑地就寝了。

同一片月光之下,玉梨却孤苦无助地躲在屋内榻上,不想死也不想活,就连恨都失去了依附的缘由。

原本一直支撑着她朝前走的动力,便是对嫡系一支的恨意。

在玉梨的心中,她的生母丁姬最得父亲的宠爱,却几乎在一夜之间,被奸诈的嫡母害得失去了宠爱,接下来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惨,而更惨的便是,她到了最后才知道,她最疼爱、最给予期望的弟弟并非是父亲的骨血。

怪不得赵家连排行都不愿意给莽哥论,当时她只恨嫡母赶尽杀绝,父亲是个没有主心骨,立不起来的男人。

她原来听到了些风声,只当是嫡母放出的恶意的流言,但那日玉棠高声叫破,父亲铁青着脸却没有否定,玉梨的心跌倒了谷底。

不愿意承认,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

她在赵家已经没有了翻身的机会,丁姬已经死了,莽哥还小,有着一个不可预知的将来。

看着莽哥脸上的鹰钩鼻子,玉梨觉得特别的扎眼,她若是不知道,还可以带着莽哥一直恨下去,可知道了,却觉得他们是那么的可笑。

侍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这是赵家新买的婢女,大奴便直接安排了两个进了玉梨的院子。

赵义再次耀升之后,府邸变得不够大,人手变得不够用。

但赵义一直不愿意搬地方,说按照自个的实力,二千石的官位就到了头。

这所住所是他和夫人一直生儿育女的地方,且大女儿的府邸就在隔壁,日后女婿回了长安城,两家来往再方便没有,凑凑合合就够用了。

皇帝听说之后,只笑着点点头,就算赵义没有什么大本事,但人贵有自知之明。

“三娘子,三娘子,有人丢进院子这个,”侍女轻声唤道。

玉梨懒懒地支起身,接过一个锦袋,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块软帛,上面写了些字。

屋里没有掌灯,看不太清楚,玉梨问:“这是怎么得来的?”

“奴婢在院子里走动,听见有小石头摔了进来,便问是谁?没有人应,接着就丢进来这个,这里面的软帛上写着字,奴婢不识字,就请三娘子瞧瞧,”侍女一板一眼地解释。

玉梨坐起,那边院墙临街,不知道是什么人撂进来的,家里只有大奴和几个婆子,管用的就只有她了。

隔壁是林天买的宅子,这几年都是林立代着管理,并未租出去,只留了些奴仆看守,现在林立管的事情多,也不经常来。

赵义走的时候非常放心,尚德里的里令重点关注着他家,而且有苗公在,不敢有人来生事。

玉梨本当吩咐侍女叫起大奴和婆子们去瞧一瞧,这究竟是什么人做的。

但她却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将那锦囊揣进了怀中,让侍女不要惊动旁人,替她扶着竹梯,攀上了墙头。

玉梨探出头,四下里张望,月光下,巷子里没有一个人,她叹了口气,正准备下了墙头,打开那个锦囊看看。

有个人影慢慢地从墙角的暗处走了出来。

玉梨凝神望去,这是个少年郎君,和林天差不多大的年纪,体格健壮,身量中等,那少年郎一脸迷惑地看着她,月光照在他仰起的脸庞之上,那鹰钩鼻子非常显眼。

这是严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