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止戈顿了有好一会儿,等挣扎的手臂完全不动了,原本正在抽搐的身体也松了下来,而重锦却没有立刻的松手,而是又使劲的往水下按了按,确定整个人已经死透了才站起来,湿哒哒的衣服紧贴着她,让她厌恶的蹙了下眉头。

止戈踉跄了一下,站起来,那些细小的伤口上涌出小血珠,看起来比重锦狼狈的多了,“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止戈对水下的事情还留着一点依稀的印象,对重锦那时候的救助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他只是觉得他需要学习的技能上现在恐怕还需要加上游泳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什么都没有帮上忙,反而拖后腿的事实让一直对自己要求严格的止戈有些难以接受。

重锦慢悠悠的往哪个平台走,毕竟这里看起来只有这里最适合落脚,“当然,你现在要做的是要把火立刻升起来,顺便把我的衣服给烤干了。”

这里的干枯的树叶树枝都不算少,粗略的看过去就看到一棵已经干枯了的树倒在地上,歪歪扭扭的枝干让它并不适合做些家具或者别的,当柴火还是绰绰有余的,那唯一要操心的事情就是火折子了。

重锦确实很累了,走到平台上,也顾不得其他,找了块看起来平整光滑的鹅卵石就做了上去,身后是一棵叫不上名字的树,上面开着白色的花朵,硕大的花朵几乎要把狭小的叶子给盖的一干二净。

重锦靠在树上,脸上一片空白,这和没有表情还不太一样,空白意味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至少止戈偶尔看向这边的时候,总觉得靠着树的重锦有种怪异而奇异的气场,这种气场把身后的这棵树都笼罩了进去,有种地老天荒的荒谬感。

重锦闭上了眼睛,周围除了止戈刻意降低的声音之外一片寂静,重锦突然开口道,“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跳下来么?”

其他人可能当重锦一脚踩空或者是被人推下来的,但是止戈却是清楚凭借重锦的身手,她只要愿意躲开,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只是想知道谁在暗中使坏的话,她完全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险,换句话说,她的目的肯定不是这个,或者说,这么一个小人物并没有让她冒这么大风险的必要,最可能的就是在进行他某个不知道的大计划同时顺手把这个小棋子除掉。

止戈模糊的猜到重锦正在进行一个大计划,但是他猜不出来她到底想做什么,她的所有事情都像是随性而至,就比如今天的突如其来的上山事情,但是事后却证明重锦绝对是别有目的。

止戈想了一会儿,诚实的道,“应该是和今天的幕后主使有关,具体猜不出来。”

重锦却并不生气,现在的她似乎很有说话的*,所以她只是宽容的笑了笑,眼睛却没有睁开,“那里猜猜今天的事情是谁指使的。”

止戈这次倒是没有想太久,“韩家,韩家的可能最大。”

重锦接着问道,“韩家大么?”

止戈毫不犹豫的道,“大。”

无论是势力,影响力,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韩家在蜀州的地位都不用说,换句话也可以说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韩家现在基本已经退出了京城的交际圈了,但是这么多年下来的旁系联姻的行程的姻亲以及其他的一些利益形成的一些同盟加起来绝对是个非常的可怕而庞大的关系网。

重锦又突然换了个话题,“我把韩家小八娘弄的差点残废,如果正常,韩家并不会像今日这样毫无表示,韩家现在的当家主母是小八娘的阿娘也就是韩大娘,她对这个年纪最小女儿是相当疼爱的,我和韩大娘并没有接触过,但是她能把一个韩家打理的妥妥当当,里面各种繁杂的人际关系也处理的很好,至少说明手腕行事至少不算差。”

“而当日若是她还有理智的话,她应该当天就派人来祁王府道歉。”

并且大张旗鼓,顺便向一旁路过的人说明重锦是如何的嚣张跋扈,小八娘如何的凄惨,弱化这件事的主因,强调小八娘的现在的惨样和年纪尚幼,这样对重锦的名声会造成极大的损害。

这显然是一个比较好的报复方法,而韩大娘却没有用,显然韩大娘已经不满足于毁了她的名声这么“不痛不痒”的事情,至于忍气吞声这并不像是韩大娘的作风,而是从小八娘和小七娘等人的表现出她们对郡主这一重身份并不太看中,自傲于自己的世家的身份,这不可能是她们自己形成的,只能来自于周围的环境的影响,这些影响可能是父母,下人或者频繁出入她们周围的任何人,这些人的言语行动给了她们某种暗示,所以才让她们对重锦这么的不以为然,而韩大娘即便没有像小八娘她们的那么明显,但是或多或少肯定也有点这么个意思,被一个本来没怎么看在眼里的人把心爱的小女儿折腾成这个样子,肯定会最大程度的点燃她的怒火,理智也无限制的下降,息事宁人的可能趋近于零。

重锦好不吝啬于愿意从最为恶毒的地方猜测韩大娘可能会做出的事情,而且也不怀疑韩大娘的手腕和能力。

止戈,“所以这次的人应该是韩大娘派来的?”

重锦懒洋洋的道,“超过八成。在王府里安插几个人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当然,当初她安排人进来的时候可能并没有想做什么,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毕竟当初祁王府和韩家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但是祁王毕竟是在蜀州身份最高的,韩大娘顾虑着先安插几个人也不是不能理解,甚至换成重锦,她会做的更加的隐蔽而且会安□□去更多的人,毕竟这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如果只有在危险到了跟前的时候才考虑到这个问题,那只能说明这个人眼光一点都不长远,并且注定会被淘汰掉。

止戈顿了下下,“今日应该是您主动露出破绽,等着他们过来---------但是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您今日出门完全没有任何的预兆,甚至我和夏至都没有想到,他们是怎么这么快速的得到消息的?”

重锦今天的行动相当的突然,抽调都是随机的,中间通风报信的可能性非常的低,而且这么短暂的时间并不可能会制造一个完美无缺的“意外”,就算韩大娘毫无心理障碍的准备弄死重锦,为了不牵扯上什么后续麻烦,韩大娘可以让计划失败,但是不容许整个计划留下什么明显的“尾巴”。

而今天的出行留给她们布置的时间显然很好。

止戈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道,“应该在之前就已经下了命令---------”

在生辰宴之后没多久,命令可能是单纯的“找机会制造个意外,让曦和郡主永远的消失”,而其他人接到这个命令之后就一直寻一个合适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显然是重锦故意给他们的。

止戈并不笨,甚至于大多数人聪明,不然重锦也不可能单单对他另眼相看,单单相貌,只能当一个无足轻重的花瓶,现在凭借着重锦的提示已经慢慢的拼凑出今天的经过,“……我大胆的假设,您是故意的?”

“故意让行程变的紧凑,也是故意掉下瀑布的,故意给他们制造出机会,就是逼迫他们今天动手,上面至少还有他们的一个同伙,所以您才能果断的杀掉他-------”留着上面那个人去给韩大娘传递这个消息。

止戈暗示性的看了那个已经死掉的人,重锦眼睛闭着,看不到止戈的目光,但是并不妨碍她知道止戈话的含义。

“我还是无法猜到您到底为什么愿意冒险,毕竟您也无法保证整个过程足够安全。”

这句话已经戴上了轻微的试探,这才是止戈不解的地方,这么高的地方并不是说着玩的,一个不好,命就可能丢掉了,而在止戈的印象里,重锦并不是这么会冒险的人,而且付出和回报并不太对等,更严重一点,止戈还是没有猜到重锦到底是为什么,仅仅是让韩大娘得到这个消息?怎么看都是重锦的牺牲有点大。

而最重要的一点,重锦并不是愿意吃亏的人。

重锦意味深长的道,“为了达到目的,任何的东西都可以视情况而牺牲,适当的牺牲冒险并不代表什么,想要丰厚的回报,前期的投入和牺牲是必须的。”

止戈已经拾到了足够的柴火走过来放到方台上,翻了翻身上的火折子,幸好封闭性很好,还可以用,止戈松了一口气,实在不行,他也只能去钻木取火或者拿两个石子来打火了,对现在快要筋疲力尽的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止戈一边拿出一片干燥的叶子准备引火一边道,“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回报--------”

要报复韩大娘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要拿住“认证”威胁韩大娘也不是个靠谱的主意。

重锦,“那是你想不到。”

火已经升起来了,止戈看了看重锦湿哒哒的衣服,又拐回去准备再找一些柴火最好再找一个笔直一些粗壮些的树干。

重锦,“我其实可以用其他的方法找出这些钉子,然后用一种血腥或者平淡的方法把他们处理掉。”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太困难,“但是这并不符合我的期望。”

止戈,“什么意思?”

重锦耐心而仔细的给他提供思路,“你可以想象一下,你如果是韩大娘,如果你安排的人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全都消失了,甚至在你完全不知道情况下,无声无息的全都消失了,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止戈手上的动作一顿,“这个对手很厉害。”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您希望让韩大娘认为您是个无害的?”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更确切的说,我并不是想要一个无害的形象,而且我在她的印象也不是无害的,不要忘了小八娘差点终身残疾,在韩大娘心里我已经是个充满了攻击性的人,并不能成为无害,我是想要让她以为我是一个‘刁蛮’‘无脑’‘容易算计’类似这样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