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火云歌 neleta 4929 字 11天前

赵云霄的眼睛涩涩的,他抱紧云火,心疼极了:“如果我能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

云火倏然搂紧对方:“云霄,永远不许离开我。”

“我是你的伴侣,我哪里都不去。”就是死,也要死在云火的怀里。

亲吻云霄湿润的眼睛,云火道:“我明天一早出去,等我回来。我答应你,一定平安回来。”

赵云霄的眼泪仍是忍不住地滚落,云火要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心中涌上一股无法言语的感情,云霄擦擦脸,从云火身上下来。他发过誓,会永远站在云火的身边的。既然云火坚持要去,那他要想办法帮助云火。

“那你先告诉我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云霄套上衣袍,拿来平板书。云火顿时来了兴致。

第四卷 王者

第七十九章

这一夜直到很晚了,支撑不住的赵云霄才打着哈欠不得不躺下睡觉。在赵云霄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是和平而宁静的。虽然林明远给他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但在云火的呵护下,他也早就走出了婚变的痛苦,甚至说他早就忘记了那些所谓的痛苦。在他沉陷在结婚后的幸福生活中时,班达希部落的事情让他再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相对于现实社会的残酷。

如果让赵云霄选择,他不愿意看到任何一方起冲突,他希望每一个部落都能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他希望每一个部落的兽人都能安居乐业。云火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做法让他很清楚那对四部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如果云火一旦成功了,那四部落会有很多雌性和幼崽死亡。赵云霄是不忍的。

可是他又十分清楚,在这种时候,他不能没有原则的心软,不然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班达希族人的牺牲甚至于云火、康丁、吉桑、奇罗……这些对他十分重要的亲人的牺牲,所以,他不能心软。这是原始社会生存的法则,他不能用现代人的眼光去要求,去看待。

而他也明白,除非这个世界统一了,那么类似这样的部落与部落之间的冲突是根本无法避免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云火的身边,永远地站在云火的身边支持他,与他一同面对,哪怕是死亡。云火为了保证他的安全要去涉险,他又如何能退缩、能一昧地要求云火退让,他不能。

天微微亮的时候,云火带着他在赵云霄的建议下准备好的东西,在睡着的伴侣嘴上亲了两口,然后悄声离开。在云火走出他和云霄的卧室时,同样一夜未眠的康丁站在他的面前,面容沉重。全副武装的云火低声丢下一句“我三天之内回来”,然后大步朝外走。

康丁追出去,抓住云火:“图佐!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会平安回来。”变成兽形,咬住袋子,云火出了围蔽,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天之中。康丁看着云火飞远,放好帘子,担忧不已地去了隔壁的山洞。为了不让孩子们害怕,这一晚幼崽们都睡在瓦拉这边。康丁走进来就看到客厅的地上,几个变成兽形的小雄性踢掉身上的被子,睡得香甜。

康丁轻布走过去给孩子们盖好被子,然后走到瓦拉的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瓦拉这一晚睡得不沉,他很快惊醒。在赵云霄的影响下,班达希部落的雌性们睡觉的时候都开始穿睡衣了。瓦拉裹了披风从卧室里出来,康丁低声说:“图佐走了。”

瓦拉愕然:“云霄没有劝住他?”

康丁摇摇头:“图佐很坚持,云霄也劝不住他。不过昨晚他们两个人商量了很晚,云霄似乎也给图佐想了许多办法,图佐刚走。”

瓦拉蹙眉,看一眼有转型迹象的小雄性们,瓦拉压低声音:“你今天就去找巴赫尔他们。等图佐回来,我就给他们举行仪式。”

康丁点了点头。天色还早,瓦拉毕竟是雌性,康丁很快离开了。瓦拉回到卧室缓缓在床边坐下,有些担心,但他的双手又微微在发抖,那不是害怕的战栗,而是一种无法抑制的等待。如果不是他无法出去,他都想跟过去看看图佐会怎样教训四大部落。瓦拉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个曾经被他赶出部落的人……他知道,无论自己对那个人说多少遍“对不起”,都是虚伪的。不过,他会对自己的错误负责,用他的生命负责。

塞湾部落共有五个过冬的大茅屋,就位于部落的最后方。这五个大茅屋的黄泥墙要比普通的茅屋厚,房顶也是用兽皮、黄泥、干草一层层铺设的。大茅屋里点着篝火,族人们聚集在一起取暖。在最中央的一个大茅屋里,塞湾部落的族长、巫师、长老等部落地位较高的人都居住在这里。拉菲撒坐在父亲的身边,摩着骨刀,族长一家人安静地窝在一个角落里。自从四部落偷袭班达希部落之后,某种沉重和惶惑的气氛就笼罩在四部落之中。

四部落联合派出去的十六个人,活着回来的只有六个人。而那六个强壮的雄性兽人受了严重的惊吓刺激,短短几天就人形消瘦,卧床不起,不停地喊班达希部落受兽神保护,他们惹怒了兽神,兽神降下了惩罚。四部落偷袭班达希部落的事情是四部落的高层一起决定的,绝大多数的族人们都不知道这件事。但现在,族人们看族长和长老的眼神都透着埋怨与不满。

在白月期故意烧毁一个部落的食物,这根本不是正直的兽人应该去做的事情!何况他们曾以自己是四大部落的一员而自豪和骄傲,如今,他们只觉得丢脸。为自己的部族丢脸,为他们的族长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丢脸。他们可以用自己的实力与鲜血征服一个部落,却不能容忍靠那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来残害一个部落。在白月期故意烧毁一个部落的食物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不清楚。

对部族来说,每一个兽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雄性要捕杀猎物,要保护部族、雌性和幼崽们的安全。雌性负责繁育后代,幼崽则是部落的希望。现在,每一个部落派出去的四个强壮而年轻的雄性兽人们就这么没了。四部落中的这种不满的情绪在他们从班达希已经人去楼空的聚居地带回十具族人冻僵的尸体后更加的严重。

他们的族人不是死在野兽的爪牙下,而是不光彩地死在了偷袭的路上,死在了据说被兽神赋予班达希部落的神器上,这叫那些失去孩子、失去丈夫、失去伙伴的族人们怎么受得了。这样死去的兽人他们的灵魂甚至无法回到兽神的身边。

四大部落的高层们如今都因为这件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弄得是焦头烂额。忌惮逃回来的兽人们所说的会发光的神器,四部落等了五天,发现班达希部落没有来找他们,才赶紧派人去班达希部落查看究竟,最主要的是看能不能救回被神器射伤的族人。结果,当四部落的一只四十人的队伍趁着夜色抵达班达希部落时,他们愕然地发现班达希部落的族人全部消失了。

班达希用来避寒的山洞里只剩下一些生活垃圾和脏污的兽皮、燃烧过的木柴。所有的茅屋里都是一派匆匆离去的杂乱。而他们在一间被严重烧毁的茅屋里发现了那十个兽人的尸体。这十个兽人的身上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有九个兽人的嘴角带着干涸的血迹,可以想象他们从空中掉下来后受到了多重的内伤。

可以说,班达希部落是很仁慈的。他们没有虐打这些兽人,除了从天上掉下来不可避免地受伤外,这十个兽人没有再受到额外的一丁点的伤害。不过班达希部落也仅仅是没有再给他们增加伤口而已。云火给了部落两天的时间搬家,时间紧迫,或者说在云火来了之后班达希部落的族人们就忘了这十个人了。他们要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搬到岩石山,接着又要抓紧时间捕鱼,这十个被遗忘的偷袭者就这样冻死、饿死在了他们曾防火焚烧的茅屋里。

不过四大部落的人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他们只能看出这十个人是被饿死冻死的。但他们也疑惑,其中那个没有受任何伤的兽人为什么不跑,或者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另外九个人饿死,他却不想办法去找吃的,去生火堆。他们当然想不到,云火曾去“探望”过这十个人,当他从茅屋里出来后,唯一那个完好的兽人就彻底晕死了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本来就快被吓破胆的他看到那个高大异常的赤红兽人进来时,精神恍惚的他彻底疯了,然后就晕了。对某些心虚的人来说,云火算是真正的恶灵。

偷袭班达希的主意是塞湾部落提出的,另外三个部落考虑后同意连手。如今出了事,陷入麻烦中的黑羽部落、亚买部落和洛基塔部落自然怪到了塞湾部落的头上。只不过目前是白月,三部落的责怪被寒风和雪花吹散了不少,塞湾部落现在首要解决的是如何安抚族人们的心,作为直接下令的族长和长老如何重建他们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

四部落死亡的兽人们已经成为了一堆骨灰洒在森林里了。逃回的六个人里,塞湾部落只回来一个,目前也是病入膏状。对方新婚不久的伴侣整日以泪洗面。族长伊利哈把他珍藏的青皮兽的兽珠都拿出来两颗,但收效甚微。原始的兽人世界自然不懂心里的疾病不是一两颗兽珠就能治好的。严格说起来,这件事是族长之子拉菲撒出的主意,伊利哈没有反对,不过在出事后,伊利哈把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伊利哈考虑辞掉族长之位来平息族人的不满,然后让自己的儿子拉菲撒担任新的族长。他已经和巫师加木私下里商谈过了,加木也同意了,就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给族人了。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天,拉菲撒也明显了沉闷了不少,脾气也不大好。伊利哈给他分配了许多事情,一来是让他在族人们中的威望更高一点;二也是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看着已经磨了许久骨刀的拉菲撒,伊利哈咽下叹息,开口说:“拉菲撒,奈里一直很喜欢你,我和你阿爸也很喜欢奈里,你们两个的关系也不错,奈里又是一个很优秀的雌性,你们两个人非常般配。你把奈里接过来照顾吧,等白月过了,你们两个人就把合婚的仪式办了吧。你觉得怎么样?”

拉菲撒第一个反应就是拧眉,他知道奈里喜欢他,可是他对奈里没有那种想和对方结成伴侣的感觉。

“阿爹,我不……”

在拉菲撒拒绝之前,伊利哈打断了拉菲撒,语重心长地说:“你已经不小了,部落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你去做,早点定下伴侣,早点有自己的幼崽,是一个成熟的雄性应该做的事情。你是我的儿子,是塞湾部落最优秀的雄性,你只能和部落里的雌性合婚,奈里足以配得上你。”

拉菲撒的身体紧绷。伊利哈所挑选的儿媳夫是长老米兰的亲孙子。如果不是伊利哈要急着推拉菲撒上位,他不会擅自为儿子决定合婚的事情。兽人的伴侣追求的是真心的相爱与心动。拉菲撒需要长老和巫师的支持,更需要族人的支持。奈里是下一任的巫师人选。

伊利哈叹了口气,拍拍儿子紧绷的肩膀:“拉菲撒,有时候,我们要得到些什么就需要失去些什么。时间长了,你会喜欢上奈里的。”

拉菲撒压低声音咬牙说:“我还不需要靠一个雌性来得到族长之位!”

“拉菲撒!”伊利哈低吼,“塞湾部落的族长从来都不是靠自己一个人就能得到的!我们不是那些小部落,可以以自己的喜好来行事。这次班达希的事情就是一次教训,一次必须牢记的教训!你以后做事要更加谨慎!”

拉菲撒墨绿的眼眸几乎变成了黑色,他克制着怒气说:“阿爹!你真的相信吗!相信班达希有所谓的……你真的相信吗!”拉菲撒愤怒地把骨刀丢在火堆里,凑近阿爹,“如果他们真的有神器,他们还怕什么恶灵?如果他们真的有神器,他们早就超过塞湾部落成为第一大部落了!我看他们有的不是神器,而是邪器!”

“拉菲撒!”伊利哈用力抓住拉菲撒的胳膊,格外严厉地说:“你记住,你绝对不许去找班达希,绝对不许!我不管他们有的是神器还是邪器,你和塞湾部落都要离得他们远远的!”伊利哈是真的怕了。

拉菲撒抽出手臂,看着阿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不会去找班达希,但我不会和奈里合婚,我不喜欢他!”

“你!”

伊利哈气得很想给拉菲撒一巴掌,奈何地点不合适。

就在伊利哈就儿子的婚事与儿子着急时,一只赤红的野兽从天而降,降落在塞湾部落极为宽阔的广场上。鹅毛的大雪依然在飘散,低矮一些的茅屋几乎整个被雪覆盖。野兽先是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后朝着最后方最大的几个茅屋走去。他的步伐很随性,如果不是他的睫毛覆盖了一层冰霜,显示出外面究竟有多冷,别人还当他是来找人打雪仗的呢。

兽人部落不会把过冬的食物放在太远的地方,野兽能清楚地听到塞湾部落的族人们就聚集在那五间很大的茅屋里。他的动作轻,外面又是呼啸的风声和落雪声,竟是无一人发现他们的部落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