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浪自然应允, 郑慕也憨厚地笑道:“一切都听元安妹妹的。”
元安愣了一下,“郑二哥不是要逛花市吗?”
郑慕忙道:“刚刚逛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稀奇的,倒是元安妹妹口里的船宴比较有意思。”
元安也不好撵走郑慕, 歉意地对余浪笑了笑, 余浪微笑地点点头, 示意自己不在意。
然后拱手对郑慕道:“那郑兄和我们一起吧, 人多也热闹些。”余浪在“我们”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郑慕不知道听出来没有,依旧笑得十分憨厚, “那再好不过了, 还记得上次和元安妹妹一起游玩还是三四年前了, 后来我就入了伍,咱们再也没有机会一起出来玩了。”说完笑着对余浪点了点头。
两人视线相对,空气中仿佛闪过一道噼里啪啦的火光,元安笑着看着他俩,心里还道,这两位都是难得的好儿郎,果然一见如故。
船宴即在船上设置酒宴,既赏美景,又尝美味,还享美趣,别有一番情趣。
载酒卷艄船,几上博山香篆细,筵前冰碗五侯鲜,稳坐到山前。
游人多朝登画舫饮宴,日暮才归,不费一丝力气便能遍览湖光山色,和两岸的奇花异草。
元安她们在湖边唤来一艘小船,请老艄公带他们去湖中心的画舫。
老艄公对三人行了一礼,笑道:“几位客官想去那艘画舫?”
元安极目望去,一眼就看中了最大的那艘画舫,长约二十余丈,雕梁画栋,打造的十分奇巧。
老艄公眯着眼看了一眼元安所指的画舫,顿时笑了:“姑娘会挑,那可是熙春楼的画舫,因为价格昂贵,至今还没有被租出去,几位可想好了去那艘?”老艄公委婉地提醒三人,那艘画舫价格不菲。
元安顿时对这个老艄公心生好感,笑眯眯道:“老人家只管带我们去。”
老艄公见三人皆是衣着不凡,估摸着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便不在多说,载着几人慢悠悠地朝湖中心的画舫行去。
靠近了元安才看到画舫上挂了一块大大的牌匾,上书“熙春舫”三个大字。
元安是熙春楼的常客,画舫上的掌舵老远就认出元安,忙让人放下小船亲自前来迎接。
那位老艄公不禁咋舌,自己莫不是载了三个大人物?陈掌舵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居然会亲自下船迎接!
陈掌舵站在船头遥遥对元安三人行了礼,待靠近看清元安的长相,顿时愣了好一会,还是与他一起下来的舟女在后面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
他额上冷汗直冒,我的老天爷!自己也不是又一次见郡主了,怎么还是迷花了眼?要不是元安就在他面前,他都想抽自己两个耳光了。
“郡主殿下驾临小店的画舫,蓬荜生辉,郡主和两位公子快请上船!”陈掌舵微微弓着腰,十分恭敬地道。
老艄公顿时长大了嘴巴,我滴乖乖,这个天仙似的女娃娃原来是郡主娘娘,怪道长得这么好看,身边的少年郎也都是好相貌,想必能与郡主同游的都是王孙公子。
元安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银角子递给老艄公,老艄公受宠若惊,在衣服上反复蹭了手才恭敬地接过银角子,口里连连道谢。
余浪也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银角子,递到老艄公面前,正好郑慕也同时递了块银角子,两人动作整齐划一。
老艄公笑得合不拢嘴,忙接过两人递来的银角子,喜不自胜,连连鞠了好几个躬。
余浪和郑慕相视而笑,余浪往旁边让了一步,伸手道:“郑兄请。”
郑慕忙摆手笑道:“余兄先请。”
元安已经站在熙春楼的小船上了,见余浪和郑慕两人还在你推我让,便催促道:“你们快些!在让下去都晌午了!”
余浪对元安笑了笑,对郑慕一拱手:“那我就先行一步了。”说完大步跨上隔壁的小船,稳稳地坐在元安一尺远的地方。
郑慕愣了一下,忙跟上,他也想坐在元安旁边,可惜一边只能坐下两人,郑慕只好做到对面去。
三人登上画舫,坐定后,立马有侍者端上茶水和辅茶的点心,待三人品过茶点,舟女便送上了几碟精致小巧的冷盘。
陈掌舵远远请示道:“郡主和两位公子可要听小曲儿?”
元安笑道:“总是听曲儿,听来听去也就那几首,我都听腻了,你们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陈掌舵忙回道:“还有些民间杂耍可以助兴,郡主可要传上来?”
元安看向余浪,“余公子以为呢?”
余浪看见元安眼底的期待,微微一笑:“我也觉得丝竹乐曲有些腻味儿,杂耍甚好。”
“郑二哥呢?”
郑慕也道自己想看杂耍。
陈掌舵听见了,忙下去安排。
等杂耍艺人就位开始表演后,舟女才开始上船宴的招牌菜,上了几道菜后,元安发现上菜的顺序十分讲究。
舟女上菜时皆是从主位的右侧上菜,分别按照冷盘、热炒、大碗的次序上菜,而且菜都是一道一道上的,桌上的菜过半了才厨子才会开始做另一道,所以每道菜上来时都是新鲜沸烫的。
撤盘则相反,皆是从左侧下菜。
船宴的重头戏自然是鱼,而且都是打渔人才捞上来的活蹦乱跳的鱼,十分鲜美,没有一点腥味。
“‘厨船进食簇时新,列坐无非师从臣,日午殿头宜索脍,隔花催唤打渔人。’没想到花蕊夫人宫词里描写的船宴原来如此有趣。”元安品着美酒美食,看着精彩的杂耍,不由感叹一声。
余浪见元安似乎非常喜欢吃鱼,默默记下了,听见的元安的感叹微笑道:“若是郡主喜欢,我们下次可以再来。”
“好,”元安笑道:“待到明年春天花市再开时,我们再来船宴吃鱼看杂耍。”
元安没有想到,明年花市再开时,她已经远在万里之外,此生再也没有机会踏上这座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