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此番我们坐船回京,未料到大船行至莱芜竟碰到他,我便顺势邀他一同回京,没想到他竟当真同意了。”
大老爷忙不迭问:“他言语中可有说山西土倭人的情况。”
“虽他言语多有保留,不过弟弟还是从他只言片语中探得,边疆那边怕是要有战乱发生。”
大老爷猛地站起来,大笑两声:“太好了,若真有战乱发生,正是我刘家儿郎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谁料老太爷冷哼道:“老大,你糊涂了不成!建功立业那是在战乱朝代,为了功名杀出的一条血路,如今以咱们家的声势还需要儿郎们建功立业吗?”眼神在他们兄弟身上来回审视,淡漠道:“创业易守成难,这个道理难道你们还不懂吗?”
“爹爹,可如今正是锻炼齐哥的好时机。”
老太爷反问:“齐哥如今的差事不好吗?”
大老爷讪讪道:“不是不好,但若能更近一步,不是更好。”
若不是现下父子气氛融洽,老太爷恨不得将手边的茶杯摔在他脸上,怒声道:“当今圣上虽登基不久,却是文韬武略才智过人的贤明君主,且圣心难揣,不是我等臣子随意揣测之人,现下咱们还是安分守己的各行其是吧!”
“爹,您此番言论恕儿子不敢苟同。”
“你……你个棒槌脑袋,”老太爷大骂一声,指着他怒声道:“你身为京中将领,土倭人在边疆□□掳掠,圣上为甚未用你反而用一初出茅庐的小子去平息战乱,其中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爹,您是说?”
“如今这位圣上可不是先皇,更或者说才智谋略比先皇还要多三分,再加上你二弟如今回京述职,你们兄弟一文一武只要用心办差,在乱世中守住家业已是不易,何必为了那不知是福是祸的功劳挣得头破血流,方知退一步海阔天空。”
刘仲修甚是不赞同他爹的言论,淡淡道:“爹,如今咱家的兵符已被圣上没收,大哥也不过是有兵无权的纸老虎,若齐哥在不争些气,咱们镇国将军府的威望怕是要一落千丈啊……”
老太爷疾言厉色道:“不知可谓!枉你外任这么多年,目光竟如此短浅。”
“爹,儿子也是为了咱家威望着想。”
老太爷冷哼道:“我且问你,魏廷茂是谁的儿子?”
“宁远将军的二子。”
“宁远将军又是谁的夫君?”
“三公主。”
“圣上为甚如此提拔魏廷茂,你们可想过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
“爹,您是说?”
“多事之秋,以咱们家的威望,还是静观其变最为好。”
刘仲坤兄弟二人心领神会,肃穆而立的敛了敛脸上的神色,郑重道:“儿子明白了。”
王妈妈回去复命时,太太尚躺在床上双目微合,只见她嘴角上翘:“老爷,是不是被老太爷追的四处躲避。”
“太太果然料事如神?”
“公爹这炮仗脾气,这么多年竟不减反曾。”
王妈妈捂嘴偷笑:“太太,老奴去时,老爷正猫在花丛中呢?”
“的确像老爷的作风。”老爷如今有儿有女,倘若还如当年成婚时那般桀骜不驯,说不得公爹此番打骂直接将他撵到旁人家,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东躲西藏,深恐被公爹逮到,狠狠鞭打一番。
王妈妈抿了抿嘴角的笑容,小心开口道:“太太,老爷说今晚过来您处就寝。”
太太冷哼一声:“不过是借花献佛,惹人耳目罢了!”
“太太……”
太太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道:“折腾一天了,你去耳旁歇息会儿,唤迎香进来伺候就行。”说着背过身,闭上眼小憩。
王妈妈微微应下,躬着身子脚步轻移的退出去。
大房,五位老妈子屏气凝神的躬着身子,其中一人上前恭敬道:“太太,老奴们已将耳房的姑娘们送去各自院落。”
大太太端起手中的茶杯,抿了抿低声道:“她们神色上可有何举动?”
那人轻声道:“老奴亲自送三姑娘去她的院子,远远瞧着她眉眼不甚开怀,怕是对住处不甚不满意。”说到最后,声音越发小了。
大太太低应一声,眼神看向第二个老妈子。
第二个妈妈上前一步,恭敬道:“老奴送四姑娘去她的院子,四姑娘面色尚好,不仅赏了老奴银子,还拉着老奴的手不住打听主子们的喜好。”
大太太淡淡道:“倒是个见风使舵之人。”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
第三个妈妈低声道:“老奴送得是五姑娘,五姑娘神色倒是无任何怪异之处,只是啧啧两声,感慨府中景致。”
“这样啊……”
第四个妈妈上前,轻声道:“老奴送六姑娘去她的院子,六姑娘看着极好说话,赏了老奴一个荷包,却未曾向老奴打探任何话。”
“倒是个心有城府的……”
第五个妈妈上前一步,小声道:“老奴瞧着七姑娘脾气大的很,及至院门处直接将老奴关在门外。”言语中带着愤愤不满之意。
“呵呵,性子竟如此乖张……”话音一落,大太太眼睛一撇,几位妈妈忙收敛脸上的神色,垂着头不在言语,只听她声音淡漠道:“你们下去吧!”
几位妈妈福了福身,躬身退下。
这时大太太身边服侍的郭妈妈低声道:“太太,二房几位姑娘瞧着都不是好相与之主啊……”
大太太摸着手旁茶杯的边缘,淡笑道:“不过是见过了江南的奢侈浮华,嫌弃咱们府中简陋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