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顿了顿,轻声道:“爹爹,今日您高升,女儿纠结半天方想到送您一副字。”说完脸色绯红,低声道:“女儿的字着实难登大雅之堂,遂求大哥提的字。”
“无妨,你的心意为父收到了,”刘仲修含笑道:“将姑娘的字打开,让我看看题的何词?”
两名丫鬟上前将那副字打开,只见上面写着‘贺鹏程得志,花盛续登高’,大老爷看到后,不住道:“词提的好,提的好。”
刘仲修神色满意,褒奖道:“赏,有赏!”
四姐上前一步,轻声道:“明日起,爹爹便要入朝为官,女儿便提前做了一双鞋送给爹爹,希望您脚踩七彩祥云,步步登高高升。”
“赏,有赏!”
五姐脸色微红,轻声道:“女儿女红不甚好,唯有求夫子做了一手贺词,志在高天步步云梯攀桂树,胸怀天下腾腾骏马奋雄程。”
“五丫头有心了,这词做的好,赏!”
刘湘婉与七姐送的相同,皆是一个荷包,不过一个看着针脚精致,一个看着针脚粗糙,刘仲修拿在手心,含笑道:“你们绣的荷包很好,为父很喜欢。”
二太太在旁轻笑:“老爷,为了给您准备贺礼,五个丫头可是没少费心思。”
“赏,都有赏!”
宋天华坐在一旁,不言不语,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敢说,适才岳父看向他的眸光阴冷又霸道,他唯有屏气凝神,正襟危坐的坐在一旁。
一家人这般说说笑笑的过了一个时辰,这时大太太开口,轻声道:“如今日头已然夕下,咱们还是早些用膳吧!”
大老爷颔首道:“也好,”看向旁边的小厮,轻声道:“请老太爷出来用膳。”
小厮躬着身子应道。
待老太爷出来后坐在上首,众人方脚步轻移的入席,自是男女不同席,老太爷淡淡道:“用膳吧!”
睿哥自进到厅中便不由自主的看向六妹,她明明知晓却故作不知,即便他二人眼神对视,六妹也会立即垂下眼眸,见此,睿哥气的脸色铁青,恨不得逮到她狠狠揉捏她的肉脸。
好不容易熬到晚膳结束,众人纷纷离开,被人时刻紧盯的刘湘婉只觉头皮发麻,挽着三姐的胳膊,催促道:“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三姐愣了愣,缓缓点头。
拐角处廊亭下,昏暗的烛光一闪一闪,三姐小声道:“那处好像有个人影在晃动。”
刘湘婉早看出此人是谁,低叹道:“却是有人立在那。”
三姐恼怒道:“黑灯瞎火,站在昏暗处不是吓唬人吗?”气愤之下拉着她走上前,恨声道:“让我看看是哪个皮紧的东西,待我逮到他,非收拾他不可。”
刘湘婉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三姐,慎言,慎言。”此话若被二哥听到,还不定惹出什么是非。
待到了人影处,随着丫鬟们提的灯笼照亮来人,果然如刘湘婉所料,却是守株待兔的睿哥,只见其板着脸怒视姐妹二人,三姐不自觉后腿一步,讪笑道:“原来是二哥。”
睿哥冷哼道:“这回看清楚了,不是皮紧的奴才。”
三姐讪讪道:“不过是说着玩……”二哥当真武艺高超,隔了两丈远还能听到她与六妹的私语。
刘湘婉福了福身,低声道:“二哥。”
睿哥似笑非笑:“六妹,你让我好等。”
三姐看看六妹,又看看二哥,皱眉问:“二哥为甚等我六妹?”她可以随意欺负六妹,却不容许旁人欺负她。
若此时刘湘婉听到她心里话,怕是哭笑不得,若按三姐这般说,无论谁欺负她,结果还不是她被人欺负。
睿哥斜了六丫头一眼,淡淡道:“你问她?”
刘湘婉低声道:“二哥让我帮他绣个荷包,本来允诺给他绣,后来着实没了心气,便不了了之。”
话里话外告诉二哥,她想不出其他法子,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睿哥眉眼一挑,轻声道:“六妹,上山容易下山难,这道理你懂吧?既然应下又这般搪塞,不好吧?”
三姐也道:“六妹,你女红尤为出众,既答应了便帮二哥绣一个荷包吧!”不然以他的性子,不弄到手还不得一直缠着你不放。
刘湘婉神色无奈的看着三姐:她在深坑中垂死挣扎,三姐成了助纣为虐的填坑人,这是要将她生生活埋啊……
刘湘婉低叹一声:“三姐,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谁料睿哥猛地打断她:“六妹,不过是个荷包,你却推三阻四,莫不是非要我惊动二伯母,你才肯?”
即使烛光昏暗,也能瞧出刘湘婉脸色铁青,只听她磨牙道:“二哥是在威胁我?”
“确实如此。”
三姐冷不丁插嘴:“二哥,不就是一个荷包,我与六妹女红皆是黄姨娘所授,既然她不肯绣给你,我给你绣,可否?”
睿哥冷声道:“不一样,即使绣法一样,人一样,绣出的东西也不一样,你说是不是啊,六妹?”
刘湘婉低叹一声:“二哥,既如此,明日午时三刻,咱们在前几日那个凉亭见面。”
三姐扯了扯她的衣袖,耳语道:“直接让丫鬟送给他便是,何必你亲自走一趟。”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要送就得让他满意,省的过后又来烦我。”
三姐想了想:“你说的对。”
闻言,睿哥脸色见缓,淡淡道:“六妹,不可再骗我,不然?”
刘湘婉翻了个白眼:“二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不是没想到法子,只不过此法子一出,大伯母势必更加伤心,遂她一直避而不见,却未料二哥如此难缠,竟在此候着她,唉!如今两家人住在一处,以太太莽撞的脾性及大伯母驭人的手段,日子一长她二人定会有腌臜事,她着实不想成为惹她二人不快的第一人。
睿哥冷哼一声,带着甲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