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可不呢,只是有时都想将你脑袋摁进水里活活溺死算了。

庄和闻言,连当场就黑了,看一眼阿翎,眼中寒意显而易见:“也不晓得是不是谁在平安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不然这孩子怎会放着我这亲姐姐不亲近,而去亲近元熙妹妹。”

这话火药味已浓,阿翎心中翻了个白眼,也不跟庄和多说。原本因为母亲间的龃龉,庄和本就不喜欢阿翎,后来又因为佟明远对阿翎疼爱到了骨子里,庄和更是将阿翎视为眼中钉了,现在再加上一个长安,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就是这个道理了。

只是阿翎不打算说,夏侯辕可耐不住。原本嬉皮笑脸的样子一收,已然冷笑道:“依我看,倒是有些人不晓得给小长安使了什么下作手段,叫小长安心中记住了,就算是自己亲姐姐,不疼自己,还不如跟表姐亲厚,免得哪日还要被亲姐当做出气的。”

“你——”庄和虽说是样子柔弱,却也绝不是什么好拿捏的,不然往日也不会跟沐悠然动手将两个都动到了湖里去,“表弟且记清了,我一来为长,二来为君,弟弟该用什么样的语气与我说话!可别猪油迷了心窍,忘记了根本。”

长安虽是小,但也不是蠢的,已然明白姐姐和表哥在吵架了,小手忙拉住庄和,低声劝道:“姐姐,姐姐别跟表哥吵架,吵架不好……”

夏侯辕原本只是见阿翎喜欢这小表妹,也是不以为意,自家妹妹从小就喜欢小豆丁这事他又不是不知道,但现在一看,这小丫头比起庄和的确是好了许多,也就舒了心。看着庄和一张俏脸上浮上怒气,桃花眼微微眯起,多了几分白家神棍一般的吊儿郎当:“这世界上啊,总有人不开眼,还不及一个六岁的明白。”

“你说什么!”庄和登时火了,一向楚楚可怜的小脸一时满是怒意,将小长安一推,长安稳不住,扑在地上,小脸上都被蹭落了皮,血淋淋的样子煞是可怖。庄和却无暇管她,瞪着夏侯辕和阿翎,冷笑道:“你们兄妹还真是反了天了!还在宫中,竟然对我如此不敬!”

阿翎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庄和,她什么都没说好不?这样都能被扯着说是闹事了?疯狗咬人果然是不看是谁的。

顾熹微见小丫头扑在地上,半晌不见起身,忙不迭抱了长安,见她脸上的伤痕,“呀”的叫出来:“这可怎生是好——这要是落了疤……”长安一个小孩子,要是这样落了疤,即便是帝姬,只怕日后也会被嫌弃的……

长安原本就因为疼痛抽抽噎噎的在哭,被顾熹微焦急的模样唬住了,哭声愈发大了。庄和被夏侯辕气得不轻,一时也不管了妹子,转头呵斥道:“哭什么哭?叫外人看了笑话,旁人怎么看母妃,怎么看你我?”

可怜小长安跌破了脸,亲姐姐竟然连哭也不让哭,只能躲在顾熹微怀里啜泣,眼泪浸入伤口,更是疼了。

阿翎嘴角抖动起来,忙要起身去看长安,被庄和一把扯住:“妹妹这是做什么?我妹子的事,总不劳妹妹关心的。”

庄和母女看来是对谁都开启了宫斗模式啊,阿翎见长安抽泣着伤心,一时火气也是上来了,冷笑道:“原来姐姐还知道平安是你妹妹!我可没听说过有你这样的姐姐,叫妹子受了伤,不赶紧宣太医来给平安诊治不说,竟是连哭都不让哭了。我若有你这样的姐姐,还不如当场吊在横梁上,死了也干净!”

“你再说一次!”庄和更是火大了,被阿翎挥开了手,立时暴脾气上来,纤细的手指紧紧扯住阿翎的衣袖,一用力之下竟是撕下来一段,“我倒是奇了,连平安都没有说什么,你竟是这样为她出头,离间我姐妹情谊,究竟是安的什么心思!”

阿翎衣袖被扯了一段下来,雪白的小臂暴露在外,一时也是窘迫起来。夏侯辕见妹妹吃了瘪,当场就一步上前,作势欲捉庄和,后者忙让开,险些跌倒,被夏侯辕扯住了衣袖。

还没来得及说话,夏侯辕桃花眼便眯成一条缝,笑得极为伪善:“表姐这样大的火气,不如败败火吧。”说罢,轻轻用力,那绸缎“撕拉”一声,便从肩部断开,惊得庄和花颜失色,忙用另一只袖子掩住手臂,低声骂道:“夏侯辕,你个黑心贪婪的,竟是要这样坏我闺誉?!”

夏侯辕依旧笑得虚伪,将手中一只袖子随意抛在庄和面前,装起了无辜:“表姐,你那样大的火气,做弟弟的不过替姐姐败败火罢了。”一双桃花眼又斜斜一扬,“是姐姐的衣服太不经用了而已。这样多的眼睛看着,要是以后逼着阿辕娶姐姐……”说到这里,夏侯辕忽然正色,笑容也是格外温和,“弟弟一定会好好疼姐姐,姐姐英年早逝之后,弟弟会好好活着,纳百八十个小妾来缅怀姐姐的。”

庄和看着他眼中闪现着若有若无的危险光芒,忽然觉得后背一凉,想到白家神棍出神入化的医术,而夏侯渊不说多,七七八八应当也是学到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转头便要走。

☆、第59章

庄和连妹子都顾不上一路去了,待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兄妹俩才看着偎在顾熹微怀里的小长安,后者这才敢抽泣出声,红了眼的模样看得人心疼。

夏侯辕嬉皮笑脸的蹲下身子,看了眼长安的伤口,吩咐道:“去打些水来。”

方才来时的宫女已经被尽数遣了下去,阿翎左看右看,方才明白是在使唤自己,心中虽是不快,但见小丫头的委屈模样,也就转身去叫人打水来。

拧干了帕子,夏侯辕才笑道:“一会子可有点疼,你忍得住不?忍不住就照着你表姐手臂上咬就是了。”说着,特别登徒子的摸了一把妹妹的小臂,“这可是肤如凝脂,摸着舒服极了,就当做是晚膳的火腿炖肘子就是了。”阿翎几乎暴起,只差没抡起膀子狠狠揍他了。

顾熹微见状,强忍着笑意。长安兀自懵懂:“平安是好孩子,不咬姐姐……”

夏侯辕用帕子慢慢拭去长安伤口上的泥沙后,修长的手指勾了点药膏,细细涂在她脸上:“这可是好东西,平安日后长成了大美人可要谢谢表哥我。”

长安本就因为疼痛脸色绯红,一听这话,咧开嘴笑起来,小脸更红了。

还没等四人起身要走,便见林贵妃西施捧心状来了,她本就貌美,做出阵仗更是我见犹怜。一见了长安小脸上的疤,扑上来抱着长安,低声哽咽道:“我的儿啊……”

“母妃……”长安原本就小,方才受了委屈,此时忍都忍不住,在母亲怀里哭起来,母女俩抱着抽泣了一会儿。林氏才抬头看着阿翎三人,开始了指桑骂槐:“好端端的,跟着兄姐出来都能遭了这样的罪。我苦命的儿啊,带你出来却不曾看顾好你,这安的是什么心哪。叫你被人推倒了摔伤了,由来充好人……”

刚被庄和骚扰过,现在本来就烦,林贵妃着一连串哭丧般的指责更是叫人火大,阿翎和顾熹微交换了一个眼神,顾熹微不动声色的靠近阿翎,水葱似的手指在她白皙的小臂一拧,顿时起了红印。

阿翎一面捂着伤处一面哭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狠心短命的!扯破了我的衣裳不说,竟然还暗中使坏拧我!合着她是天之骄女,我就是奴才丫头了,阖该她作践我……”说罢,看着夏侯辕,还一副“哥哥求安慰求抱抱”的表情,看得原本泫然欲泣的林贵妃顿时愣了愣,压着嗓子叫道:“庄和方才回来,那衣衫……你们好歹是姊妹一场,何苦这样坏她闺誉?”

眼见林贵妃沉不住气,都这样直说是庄和告的状了,阿翎心中顿时畅快,正要开口,便听到自家哥哥懒洋洋的声音:“啊呀,贵妃你也真敢说。可不知道是庄和表姐先动的手,再怎么着,也不能坏了自己妹妹的清誉吧?何况萧家大哥就算外放出京,但果果总是他没过门的妻子,要是被哪个侍卫看去了,仔细萧大哥跟表姐拼命呢。”笑眯了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淡然,“既然阿辕扯坏了姐姐的衣衫,那么就请贵妃跟阿辕一起去找舅父吧。虽说表姐是个泪包,又是个小心眼子的,还总是跟果果过不去,但阿辕是个男人,总是愿意为姐姐负责的。”

林贵妃听完这变着法的骂人,也是愣了。夏侯辕养在白家神棍身边,神棍就是个没正经的,夏侯辕作为嫡传弟子,又能好到哪里去?想想自家那对佟家哥儿情根深种的大女儿,又想到自己和纯仪之间的龃龉,林贵妃对于夏侯辕这温和从容的笑脸只觉得如神鬼一般可憎可恶,更明白这事要是捅到了皇帝面前,庄和只能嫁给夏侯辕不说,夏侯家已经有了两位帝姬,未免夏侯家坐大,庄和势必是要受委屈的。再者,夏侯辕如今说是精通医理也不为过,要是给庄和下什么慢性毒/药……

愈想愈觉得可怖的林贵妃白了一张脸,咬着下唇不说话了。

长安见状,忙搂住母亲,有几分羞怯:“母妃,是方才姐姐、姐姐跟表姐吵架,平安跌倒的……”说罢,生怕母亲多问什么,忙低头绞着衣角。

林贵妃眼角突地一跳,忙起身牵着长安,道:“我宫中还有些许事未曾处理,便先带着长安回去了。”也不等三人开口,便转身而去。

看着林贵妃抱着长安上了轿辇,顾熹微才叹道:“可怜长安这样可爱的孩子,竟是摊上了这样的母亲和姐姐。”

夏侯辕倒是淡定:“人各有命,哪里来的那样多时间感伤别人的身世?”说着,又格外轻佻的摸了一把阿翎的小臂,桃花眼微微一眯,“摸着倒还不错,来年就给萧家大哥一人枕着睡了。”

阿翎忽然觉得,他怎么不在江南呆一辈子呢?

这头夏侯辕只顾着调笑阿翎和顾熹微,叫两个妹子都红了脸,而那头林贵妃带着长安一路飞奔回了寝宫,庄和换了一件鹅黄色的长裙,见母亲回来,以为得胜了,忙迎上来:“母妃可算是回来了。”

林贵妃如今脸色不好,上前一把携了大女儿,一手牵着小女儿,进了正殿,又吩咐不许进来后,这才沉了脸色:“囡囡,你妹妹脸上这伤是怎么了?”

“囡囡”二字正是庄和的小名儿。庄和一听这话,又瞥见长安一脸委屈的模样,忙道:“方才女儿与夏侯家那小蹄子起了争执,她将妹妹推倒了。”

长安见状,拉着母亲的衣袖,低低道:“不是表姐,是、是……姐姐。”她说着,对上了庄和的眼睛,见庄和眼中满是不虞,唬得更是厉害了。

庄和抿了抿唇,还是承认了:“母妃,平安脸上的伤,是我不小心……若非夏侯家那两兄妹,又怎会如此?”

“不小心?!你就是这样当姐姐的?”林贵妃满腔怒火,“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妹妹体弱,你这做姐姐的,不好好怜惜,竟然当着她的面跟人起争执不说,还将你妹妹推倒?如今伤了平安的脸,你叫她日后如何嫁人。若是平安有个好歹,你叫我怎么活?!”

庄和今日本就受了委屈,衣袖被扯了不说,母亲一回来又劈头盖脸的这样呵斥自己,已然哭道:“母妃如何不想想我也是你的女儿?平安出世后,母妃什么都向着她,她年岁小些,身子又弱,我就阖该被母妃不闻不问?母妃偏心眼子也有些限度可好?怎不想想,今日夏侯辕这样对我,传了出去,我又怎么嫁的出去?”掩面哭起来。

林贵妃只觉得脑仁生疼,坐在主位,将一盏茶一饮而尽,还是劝起了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夏侯家那两个,这么多年了,连我都没有办法,你难道又能怎样?何况辕哥儿被那白家人带走,如今回来,风头正热,你做什么去招惹他?”说到这里,林氏话中已经有了几分埋怨,“你为了佟家那哥儿跟元熙起了多少龃龉,你是帝姬,有什么好的没有,非要眼巴巴的想着一个病痨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