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他不这个样子,怎么哄得了云州守卫开门?”萧清晏从帐子外面走进,将小娇妻捞进自己怀里,抵着她笑道:“果儿想我么?”

见某人又在大舅子面前秀恩爱,阿翎红了红脸,还是抚上他的手臂:“想。”

萧清晏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小鼻子:“我也好想果果。”

夏侯家兄弟相视一眼,寻思着要不要把这俩货打成半身不遂。

待阿翎起了身,一壁吃早饭一壁听夏侯轩说了经过。原来昨夜伊雷已死,夏侯轩率领换上了戈雅服饰的士卒向着云州城而来,对守城之人说是哈尔墩王子要他们回来支援的。城中人见他们身着戈雅服饰,也不曾生疑,径直开门将他们放了进来。

然后再次关门打狗。伊雷带走了一半兵力,内有自己放进来的夏侯轩,外有萧清晏指挥攻城。天之将明,云州城已然收复了。

虽说这招有那么点阴损,但不得不说,若不是很清楚伊雷秉性,这计谋是没有作用的。阿翎喝了一口粥,道:“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我也不知道。”夹了野菜给她吃,萧清晏抚着她的脑袋,“我与阿轩都是以为,这仗还得打下去,好歹,戈雅那群王子们,个顶个的不省心。”

虽是不懂这些,但也知道戈雅那些王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要真是反扑来了……这么想着,她喝了一口粥,闷着不说话了。

“你也莫怕。”萧清晏道,“他们非得是抱团才能成气候。现如今,他们全都恨不得对方比自己早死,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说到这里,见她又恢复了方才吃得欢的样子,也是舒心笑起来,“一会子咱们就进城去,我陪你好好休息几日。”

云州城被戈雅入侵日久,城中百姓和夏侯家的祖坟就是第一个被开刀的。现在云州被收复,幸存的百姓们对前来的齐军是感恩戴德,更不用说领兵而来的,是原本在云州就威望颇重的夏侯家的人。

夏侯轩上书给皇帝,阐明了如何收复云州,又修书给定国公府和嘉国公府,说阿翎平安无事,正在府衙之中将息。

消息传回京城,整个京城都被乐坏了,夏侯家和萧家这两个百年望族再次成了众人的心头好。不少权贵扼腕叹息没能将自家闺女嫁进去,或是让人家闺女嫁进来。

而阿翎平安的消息也让这么些日子都快被折腾成神经衰弱的定国公夫妇与嘉国公夫妇这四位安下心来。皇帝也就告诉了这四位阿翎被戈雅的人掳走了,旁的什么也不知道。张氏被萧清沣说了一顿,委屈极了,也自认有错,自罚到了佛堂中为阿翎祈福,某日晕在佛堂中,慌得萧清沣忙叫了大夫来,一诊之下,才发现,张氏是有了身孕。

这小的是一个个来报道了,就差这头的回去了。

如今已然夏日,好在最近日头不算毒辣,阿翎跟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混久了,如今难得有了闲暇时候,当即拉了萧清晏出去走走。

云州城遭此劫难,流散的百姓还没有回来,又因为杀戮,连空气中都还有几分血腥气。虽命将士们洗过了,但这味道只怕还要许久才能消散。

夫妻俩相携游历,重新开门办起营生的也不在少数。在街角吃过馄饨,阿翎隐隐约约记得夏侯家在云州有一处老宅子,也就向人打听。

“夫人说夏侯老公爷的旧宅?”小贩收拾了碗碟,脸上满是义愤,“那还有什么旧宅,那群狗娘养的,一进来就烧杀抢掠。又恨着老公爷当年杀了他们大汗,将旧宅烧了不算,还掘了老公爷的坟。”他说着,抖了抖肩上抹布,想要掸去这晦气,“也不看看是谁先来杀我们的!烧了老公爷的坟,那日里多少人知道了这件事,都火了,跟这群天杀的搏命,只是咱们哪里是对手……”

看着惨淡的生意和街上稀少的人烟,阿翎也是一叹。又听坐了另一张桌子,也是除了阿翎夫妇俩唯一的客人道:“可不是。那日这群狗娘养的,见我们还敢反抗,竟然下令屠城!这云州城逃得掉的都逃了,剩下的,泰半被杀……真真是北方蛮夷!”他说得激动,胡子一翘一翘的,将手中筷子往碗口狠狠一摔,“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看来是个老学究……能骂成这样,不难看出心中的愤恨。阿翎忽然想到了某战时候的大屠杀,三十万性命灰飞烟灭。

萧清晏拢了拢她,付过钱,问了旧宅地址,扶着她去了。一路到了小贩所说的地址,一片焦土,正如马蹄铮铮踏过。

阿翎现在月份渐渐大了,蹲下身子也不方便,只能看着那被烧得漆黑的木料,久久一叹。萧清晏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拥了她:“别多想,咱们看看就回去。”

“我没有多想,这样的事,我听说的不少了。”阿翎道,“只是觉得,这天下所有的事,都是不停的轮回而已。其实,好像谁都没错。”

“谁都没错,可是谁都有错。”萧清晏叹道,“我们也会成为历史,青史斟浮名,我们也不必多想。”

看着眼前的焦土,阿翎还是点头。待回到府衙,却见夏侯家兄弟已然立在一处。一见两人回来,就冷笑起来,搁了一份文书道:“果真是多事之秋!”

“出了什么事?”阿翎见两人面色都不好,忙问道。

夏侯辕抱臂,微笑,一双桃花眼笑得眯起,却让人不寒而栗:“没什么,就是戈雅那边消息传来。说是伊雷的阏氏萨哈尔·阿茹娜殉夫而死,哈尔墩撂倒了所有的兄弟,登上了汗位。”说到这里,他又翻了个大白眼,“更要紧的,咱们那位三姐姐,现在可是戈雅的阏氏了。”

阿翎静静听着,想到哈尔墩,明白这战事远远没有结束。

☆、第111章

哈尔墩继承汗位,虽说并没有对大齐发动进攻,但也没有讲和的意思。如今这局面,但凡再来一次攻城屠城,云州城再也经不起这种打击,只怕从此之后将会变成一片荒芜之地。

夏侯轩也不敢贸然撤兵,只叫大军在此处休养生息,闲来无事的大军索性自给自足,操练之余种起了粮食,叫阿翎大跌眼镜。

双方僵持着,终是有一日,戈雅方面派人来请萧清晏和阿翎到戈雅一行,说是交涉。

对于这个由头,阿翎深深表示怀疑,自家夫君却很是淡然笑着:“既然哈尔墩有如此诚意,咱们去一回又如何?”

等到了戈雅的都城,还是繁华如斯,伊雷没命的事完全没有影响到这里,换了一个可汗,百姓们还是一样的生活。

即便是金字塔顶端的王权坍塌,最底层的百姓们只要躲开上边崩落的岩石,就再也没有什么影响了。

牙帐被一把火烧成了焦炭,故此,哈尔墩还是住在原本的行宫之中。使者将萧清晏夫妻二人引了进去,又有一个身着戈雅传统服饰的女子迎上来,对阿翎行了一个礼,道:“萧夫人,阏氏有请,还请夫人随我走一遭。”

庄和如今正是戈雅的阏氏,阿翎与萧清晏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微微一笑,让阿翎放宽心思就是:“烦劳姑娘看顾内子了。”

“萧大人言重了。”那侍女说罢,将阿翎一路领到了一个屋舍前,推门道:“阏氏,萧夫人来了。”

庄和坐在其中,长发梳成辫子,额上一刻浑圆的虎睛石,耳边的坠子也是上好的玛瑙,整个人满是异域美,见阿翎来,忙招手道:“果果,来。”

阿翎怔怔的看着庄和脸上的伤疤,道:“谁干的?”那道伤疤,趴在她脸上,好像一只蜈蚣,一只蛞蝓,恶心到了极点。

庄和抚了抚脸颊,嗤笑道:“是我自己做的。”停了停,像是惋惜,“我若不这样做,只怕活不到今日了。”

“姐姐,你这又是何苦?你那日若是跟我一起走了,何至于此!”阿翎欲哭无泪,坐在庄和身边,“姐姐有事寻我?”

“你们回去之后,定要小心才是。”庄和眼中尽是冰冷,仿佛积压了千载的寒冰,“伊雷死了不假,哈尔墩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他那样喜欢姐姐,难道不会为了姐姐放弃么?”

“放弃?”庄和轻轻哂笑,“你何时天真至此了?你看着都城之中一片平静,可是实际呢?下面暗礁横生。伊雷身死,阿茹娜自尽……呵,她哪里是自尽?分明是哈尔墩逼死的。萨哈尔一族,在戈雅何等的地位与声望,现在这些仇尽数算到了大齐脑袋上。”她说到这里,冷冷笑着,“哈尔墩好生厉害,真当我傻子么?他所谓的骑虎难下,其实是他自己一手做的!”

“姐姐。”阿翎忙扶住庄和的肩,“你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