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姨奶奶看热闹不嫌事大,撺掇着许老太太:“姐姐,我陪你再去试试,我不信她家敢不给你这个面子!”
许老太太扶着尹姨奶奶上去,正抬头看着上面黑漆金字的招牌——“陈娘子卤肉铺”,一个闲汉走了过来,见一群彩绣辉煌脂浓粉艳的女眷立在陈家门前,不由有些好奇,远远道:“陈家全家都回尉氏县老家探亲去了!”
闻言,许老太太都快要被活活气死了,胸臆间一阵恶心,头也疼得快要炸了,扶着尹姨奶奶闭目养神。
许敏不知道许老太太如此娇弱,满头大汗大步走了过来:“母亲,我陪您去军卫大营找阿灵去!”
她话音刚落,就见许老太太忽然一头向前栽了过去,愣了一瞬,忙冲上前搀扶,只是距离还是有些远,根本来不及。
扶着许老太太的尹姨奶奶不着痕迹松开手,许老太太一下子正面朝下栽到了地上,额头撞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满头珠翠撞了满地。
众女眷顿时炸了:
“老太太摔倒了!”
“老太太晕倒了!”
“母亲——”
“姐姐——”
到底还是许敏先稳住了,她先吩咐管家:“你去请甘州衙门的李医官,带他去府里给老太太看脉息!”
又吩咐众丫鬟:“把老太太搀扶回马车里,赶紧回府!”
许老太太被扶了起来。
她已经晕过去了,满脸是土,额头流着血,礼服灰扑扑的,地下落了不少簮环,狼狈极了。
许府众女眷气势汹汹浩浩荡荡而来,灰溜溜急匆匆而去,看得一众邻居都懵了——咦?到底是怎么回事?
秀兰带着丫鬟和周姨娘坐一辆马车,这辆马车走在队伍的最后。
她悄悄撩开车帘去看陈家紧闭的大门。
刚刚得知玉芝要嫁给许灵,她心里酸溜溜的,哭了半夜;可是如今见许老太太和大姑奶奶没能欺负成玉芝,她心里又欢喜得很……
知道许家女眷走了,玉芝依旧不出门,乐悠悠倒了一盏蜂蜜薄荷水,喝了一口,继续干活。
她用了半上午时间,终于把手中的针线活收了尾——给阿沁的这套青绢中衣中衣做好了!
玉芝又取出松江白棉布,预备再给阿沁做几双清水布袜。
夏天阿沁的脚容易出汗,得多做几双吸汗的布袜。
玉芝当然知道阿沁府里有不少针线上人,这些活计自有人去做,可是她是阿沁的亲娘,她想给阿沁多做几件,这是她的心意……
许灵在城外校场忙着操演新的对敌阵法,在大太阳下晒了大半日,小白脸晒成了小红脸。
待操演结束,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士兵解散后,许灵大步走回大厅里,把身上的甲胄都解了,只穿着白绫中衣站在那里,这才觉出脸颊疼得很。
小五忙奉上了一盏已经放凉了的清茶。
小六拿了把大蒲扇用力给许灵扇风。
许灵在蒲扇扇出的风中喝了一口茶,觉得脸更疼了,肌肤火烧一般。
他皱着眉头问道:“寒月回来没有?”
许灵到底不放心玉芝,便让寒月悄悄带了几个亲兵回去了。
小五忙道:“启禀大人,寒月哥还没回来,不过他让人回来捎了个信,说陈姑娘家没事!寒月哥怕夜里出事,说要带着人再守一夜!”
许灵这才放下心来,吩咐小五:“去打盆井水过来,我要洗脸!”
他这脸特别嫩,先前有一年大夏天去沙漠剿匪,脸整整晒脱了好几层皮,结果变成了个黑小子,一直到来年春天才慢慢恢复原状。
第二天下午,寒月终于回来了。
得知自己母亲中了暑晕倒了,许灵忙道:“老太太没事吧?”
寒月恭谨道:“大人,我悄悄去问了给老太太看病的李医官,李医官说老太太没大碍,就是身体太弱,中了暑,又跌破了头,得养十来日!李医官今日还要去给老太太诊病,我交代他,老太太须得在家静养,不然对身子的恢复不好。我让他好好说说,做不到我就去收拾他。”
许灵听了,悠悠道:“大热的天,老太太还是安荣尊贵在家里养着好了,何必给她找不痛快!”
寒月忙又道:“大人,您成亲后两天就是五月十五了,是给府里家用的日子,这个月还给不给了?”
每个月五千两银子,许府众人活得安荣富贵,可是大人过得是什么日子啊?这银子可是大人用命换来的!
寒月早看不惯许府那群吸血鬼了!
许灵两条长腿长长地探了出去,悠闲自在道:“就说我如今手头紧,没银子,让大姐先垫一垫吧,爹爹当初留的那几个铺子不都在她手里么!”
寒月答了声“是”,抬眼看着许灵:“大人,我还去保护陈姑娘么?”
许灵想了想,道:“让余晨舟去吧,你明日跟着练兵……你排一下班,你们几个校尉每日带人去守一日一夜。”
他想让自己的亲信早些熟悉玉芝,知道玉芝是他重要的人。
寒月答了声“是”。
许灵又道:“听说我大姐在外面打着我的旗号卖官,你听说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