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走吧。”他不耐烦。
玲珑低下头,“好吧,那我跟你说个事……”
“不行。”
“我还没说是什么……”
“你说。”简珩垂目盯着书卷。
“我想去音律堂,可是长巍先生说我现在的身份有点麻烦,必须要你同意,下面的程序才好走。”她说。
“这事呀……”简珩翻了一页,作势思考,冷声道,“不行。”
“你故意刁难我!”玲珑道。
“啪”,他把书摔桌上,偏头看她,“刁难你还用‘故意’?就你也配?我想收拾你,不过抬手之间的事。还是你觉得从我手里得到好处是理所应当,不管怎样我都会满足你?”
玲珑一愣,自己从未这么想过。
那为何又有种醍醐灌顶的清醒?虽没想过,潜意识里却一直这么认为。
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总是很容易实现,这个让一切实现的人自然是简珩,以至于她很少明白什么叫“拒绝”。
望着简珩眸中露骨的讥讽,瞬间她就无地自容,也浑身冰凉。
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
没有我,你就一无所有。
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又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不?
那晚他追上她,无情的提醒她,用力握住她胳膊,狠狠往上一提,迫使她以那样近的距离仰望他愤怒的眼眸。
“还不走?”简珩的声音又冷下,“就这么迫不及待出人头地摆脱我?”
“……”玲珑吓的往后退。
“不走?好,我成全你!”
他猛然起身,都不用玲珑磨墨,自己把一切备好,奋笔疾书,最后一笔收尾,掏出印章,“咔嚓”一声狠狠盖下,一股脑的扔她手里。
“滚吧,以后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这是长巍先生所说的“解除主仆关系文书”,拿着这个下船之后会有人给她安排去处,只要通过每半年一次的考核就有机会入音律堂,进了音律堂就有机会见到秀之先生。
她捧着这张纸,就哭了出来,不是因为简珩的态度恶劣,而是真心实意的感激他,感激他不管多坏,最终还是会迁就她。
“哭什么哭?以后就算死,都别想我再为你出头。”他目光森冷,心里却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只要她放弃这张纸认错,只要她有一点点的悔意……
“不是的,”她哽咽道,“你对我这么好,我再也不敢给你添堵,我就是想问下,问下你什么时候给我休书?”
你——
简珩一口气险些没上来,缓了好半天,捏着她后脖颈就往外面拖,玲珑尖叫着去掰他的手,前脚不跟后脚的好不狼狈,就这样被他扔到了门外。
门外立着罗栖,若有所思的打量情绪失控的简珩。
玲珑也呆若木鸡的盯着凶狠的简珩。
很快,他就从失控中清醒,转而握住罗栖的手,将她拽入怀中,在玲珑震惊的目光里将门合上。
那一刻,玲珑的心居然狠狠的抽/疼了一下。
据说罗栖第二天清晨才从他房间离开。
玲珑下船的时候两个愤愤不平的佳人刚好在身后交谈,这些话也就飘进了她耳中。她藏在袖中的手,缓缓的握紧。
有个类似管事的人查验了她的手续,指着不远处角落里的一辆车,“先去那儿坐着。”
那是一辆连顶子都没有的破马车,还堆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植物,散发着浓浓的药味,根部包着厚厚的泥土,玲珑好不容易才捡了一个空地坐下。
就见一辆威风凛凛的马车从眼前驶过,好巧不巧还停她正前方。
冷若冰霜的简珩大步走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目光紧紧锁定她,她也知他在看她,可惜很快就移开。
移开的目光自然落在罗栖犹如朝霞般明艳的脸庞,美丽的女孩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娇娇柔柔的立在马车边,二人目的地不同,无法同路,需在此刻道别。
简珩还温柔的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许多路过的人都朝这对金童玉女投来惊艳的目光。
他们应当是擎苍书院有史以来颜值的巅峰。
玲珑失落的看着别处,直到竹清气喘吁吁跑过来。
“脏不脏啊,你就这样坐着,快随我回去,赶紧给少爷道个歉!”竹清说。
“……”玲珑垂下眼睫。
“你还真较劲啦?他可是主子,说你几句有什么大不了,再不走,就真没机会了?”竹清都替她着急。
“我不是因为较劲才离开的。”玲珑无比平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