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夏皇帝好生没眼光,还是小女娃儿眼光好些,可这小子看着有些傻...
“皇上!”
乾元殿再次恢复平静,却依然静悄悄一片,花行不敢出声,皇帝闭着眼靠在软垫上,看似一脸平静,可抖动的手却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长公主开口,算是划破宁静了,心里也是几分荒凉之感。
“皇姐,都说这世上,最尊贵的就是皇室,可皇姐刚看到了吗?在世间强者眼里,皇室算个什么东西,这皇宫又算个什么东西,他们想来便来,甚至那林霜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就因为身边有这些个人,何等狂妄放肆!皇室...哈哈哈...就是个笑话!”
看来,皇帝今日当真是受了不小刺激。
长公主默默低头一叹,“皇上,万不可这么想,皇室威严,不会因为这些人而有所改变,他们本就不该轻易涉足朝堂,那个林霜语,皇上以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索性她也看出几分了,那个林霜语今日这般盛气凌人,是因为看到九兮受了委屈...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却是让人几分羡慕,可以如此肆意相护。
“对,他们是不该,他们虽然没有插手朝中事,可皇姐也看到了,他们一旦插手,朕能奈何的了他们吗?皇姐,当年大同帝才是真的帝王啊...”朝堂江湖,一人在握。
那才是真的帝王,是他心里向往的。
长公主如何不皇帝的心思,神情突然有些紧张,“花行,你想出去,外头交代一声,今日的事,若是走漏半点风声...”
“奴才明白!”花行终于找回了声音,领旨匆忙出殿。
长公主走动两步,长袍拖地,走到软榻边坐下,伸手拉着皇帝的手,“皇上,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皇姐是觉得,我不如大同帝,所以不可以吗?”皇帝任由长公主拉着手,仰着头,盯着头顶房梁,面色再无波澜。
“阿弟,不可以!”长公主依然是这句话,死死拽着皇帝的手,头一次在她脸上出现了后怕的神情。
此刻,她无比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当年说了太多有关大同帝的事给阿弟听,当年,她无意中得到一本古书。
那本古书是大同帝的亲手笔札!当时她得到的时候,如获至宝,因为她知道,大同帝乃千古一帝,那本书虽然没什么章程,可是记在的全是大同帝所经历的一些大事,就好像是一本大同帝的成长录,虽然只纪录到他登基称帝便没了。
但也足够了,就是从这本书中,她收益良多,才会比一般的闺中女子眼睛更宽广,可以说,眼前这个大夏皇帝,小时候的许多东西,都是她教的,甚至可以说,能有今日的大夏,能有现在的皇上,与那本她所得的古书有着莫大的关系。
长公主抓的很紧,可皇帝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依然盯着屋顶,“皇姐,大同帝签下的缔约,早就打破了,不过是金汉时期,江湖突然出现个武盟才会再次提及缔约,大同帝当初何等强大,否则如何能那些个目中无人的江湖人签下缔约,从此江湖是江湖,朝堂是朝堂!且让一些人,世代遵守,为什么?因为他强,只有强者,才能让人畏惧,什么皇权,什么帝位,在强者面前,都是尘埃!”
今日,他便深深体会到了,所以,他要成为强者,哪怕拿命是试试,哪怕赔上整个夏家子孙!
若是不赌,又怎知是赔,万一赢了呢?哈哈哈,这世上,便不再只有大同帝的传说了不是吗?
“不,不可以,阿弟,不可以,且不说,那本书上所写无从考证,就是真的,也不可以,大同帝当初冒险一试,是因为他本就一身绝世武功....”
“阿姐,你许久没有唤我阿弟了,可是从前阿姐喊我阿弟的时候,总是说,阿弟你可以的,为什么...为什么如今却不可以了?大同帝能赌,朕也能!”
到时候,他还惧什么紫家人,惧什么秘宫人,惧什么江湖人?
长公主不停的摇头,拽着皇帝的手不松,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以,不可以,可是皇帝似乎完全听不进去。
“阿弟,你不可以...你醒醒,现在内忧外患,永州出事,边境出事,你怎能有此想法,你清醒一点,那只是一个传说,你该做的是励精图治,好好勤政,解决眼前的危机,咱们大夏,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咱们有兵马粮草,有广阔疆土,有那么多黎民百姓,只要皇上振作起来,所有问题都能解决,阿姐帮你,阿姐帮你...”
长公主是真的害怕,没人知道她此刻心里究竟有多恐惧!
皇帝突然一动,起身一把甩开长公主的手,“哈哈哈...帮朕?没错,阿姐从小到大帮朕,朕才有了今时今日,所以在阿姐心里,朕就是个没能耐的,什么励精图治,这些年,朕有多少个日夜是待在这乾元殿的?阿姐难道不知?可有用吗?是,是朕无能,一切的根源,就是朕无能,所以...什么阴谋诡计,什么良策都是狗屁,只要朕足够强大,谁敢放肆?”
什么疆土百姓,什么兵马粮草,都没用,只要他足够强大,谁敢向今日这般在他这个君王面前这般放肆?
看着皇帝赤红的双语,听着他说的这些话,长公主身子瑟瑟发抖,因为情绪剧烈起伏变化,她的病灶又发了,疼的无以复加,却只能生生挺着,若是这时候她再有什么事,大夏就真的完了。
她知道,今日皇上受了刺激,或者说,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追随效仿大同帝,想着有朝一日成为大同帝那边的千古一帝,当发现事实与现实的差距时,他一时承受不住!
她知道,她劝不住了,她怪自己也没用,可大夏不能就这么毁了!
都是她,都是她的错。
“来人,送长公主回府!”皇帝突然一声喊,再无昔日姐弟之情。
“皇姐,剩下的路,就让朕自己一个人走,朕不让永远让皇姐搀扶着走。”否则,今日之辱,如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