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不是这样。
“你是怎么知道的?告诉我!”震惊之后,赵平安反而有一种被人揭穿后的轻松。
已然如此,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只是她也知道,有太多问题要善后,而且她真的没有好办法。
“因为穆耀也是重生者,他知道你。”穆远近乎机械地说着,毫无感情,因为心痛到无法呼吸,“不知他怎么威胁了石道长,或者说是你师父。于是你师父以一种法术让我进入他的记忆,所以我全知道了,全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赵平安声音都颤抖了。
她不知道啊,她不记得了。她脑海里只有残存的碎片,一想就头疼欲裂。或者,她做过什么对不起穆远的事,潜意识的不想让自己想起!
穆远摇摇头。
还有什么必要说下去吗?她从那个地方来,难道不知道吗?
是,他是奸臣,大奸臣,民间和朝中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他是为了她!
为了她,他周旋于群臣之间,宁做父亲的一把刀,不惜背负骂名,不惜甘冒奇险,只为了把所有势力全部消灭,然后故意卖了个破绽给她,让她收拾了自己,就得到整个朝堂,整个大江国的臣服。
他知道她自己是不成的,会被生吞活剥!他怎么舍得,于是为了我保护她而对抗她。
他以为她明白他的,可她却杀了他立威。
他为她背叛了父亲,令父亲毕生所求化为泡影,他做了忤逆子。他以为,至少她会念点旧情,让父亲善终。
毕竟,上一世他娶了她,他是她的驸马。
“你有没有看到你封了王,娶了苏美华做侧妃?”心太痛了,赵平安下意识的想找些什么抵挡,可情急之下,她却忽然变得愚蠢,选了最差的一种防御工具。
穆远咬紧唇。
他娶了苏美华,不过是为了安父亲的心,好私下为平安一统朝堂扫清障碍。可是他从来没碰过苏氏一指头,哪怕平安新婚之夜入宫,再也没有出来,他却为她守身如玉。
现如今,她要用这些话来搪塞他吗?
那么她和三弟呢?嫂子与自己的小叔偷情,被公爹和相公亲自看到。若非不肯相信,他一力弹压,大江国早就传得人尽皆知。即便如此,东京城中也有风言。
到底,他是她的驸马,她可曾想过他的感受?
“我无话可说。”忽然,他异常疲惫,不想再问,也不想再听了。
就好像他对她的爱意,那说不清道不明却抹不掉的喜欢,就像个笑话,更像一阵风,吹过去就完全没有痕迹。
痛,不怕。苦,不怕。被误解,不怕。
怕只怕,那种完全而彻底的绝望,还有空落落无处安放的心。
他错爱了吗?错了吗?
他转身欲走,就连看到那张脸都心痛得无法忍受。可这时,赵平安却突然扑过来,从背后死死抱住他的腰。
“不不不,不能无话可说!你说话,你说话,你有什么冤枉和愤怒,尽管发作出来!你怎么样我都可以,都没有关系,只求你别不理我。穆远,求你别不理我,转身就走!”
她抱得那样紧,好像那是一颗救命的稻草,若她沉沦就活不了,再也不能呼吸。
“放手。”
“我不放,就不!”赵平安执拗。
穆远竟然一时居然无法挣脱。
这情形,直到穆远周身的冰冷与僵硬,忽然令赵平安脑袋剧痛,一些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回忆,瞬间涌现出来。
啊!她痛叫,抱住了头。
是的,上一世里,她在朝堂上最大的敌人是她的驸马!
因为他武能撼国,性情坚忍,手段果决。
是他把大江国的势力一网打尽,连不可一世的穆定之都成了配角。他权势滔天,随时能灭赵氏皇族于顷刻。只不过最后,他竟然出了个小疏忽,很愚蠢的意外的疏忽,令她果断以暴制暴,通过小面积武力镇压,迅速而决断的拿下他,而后赢得了天下,算是投机取巧。
然后,是她下的令处决他!
这是事实,她无可辩驳。可是为什么,她总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对?
下了处决令后,她真的什么也没做吗?而她从现代而来,绝不能容忍酷型的。更何况还是几千刀,折磨了他整整一天一夜,直到血流成河。
他是她的驸马呀!
她不记得是否爱他了,可是她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做。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她说不清。她没有证据,就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儿。
“穆远你听我说,现在我有点乱。很多事我不是都记得,有时候就算眼见的事实,也未必是那样……”她重又抱紧他。
“眼见不能为真,还有什么是真的。平安,你为什么还要骗我?你此生,对我又是真的吗?”穆远一根根掰开赵平安的手指,让她不能再拦腰抱着他。
贴着她的身体,他那么恨,却发现自己还是爱她爱得不得了,甚至舍不得让她手疼。
可越是这样,就衬得他越发愚蠢,令他越憎恨和厌恶自己。
他穆远,怎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