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楮东汕收枪, 弯腰慢慢抱起地上的礼珏, 抱什么世间仅此一件的易碎品一样, 小心翼翼无比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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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的思绪回笼,他拨开垂下来的树枝,被一根树刺扎了手指。
于是树枝的叶子被扯掉了一片。
茭白捏碎叶子丢掉, 大家族的孩子都受过训练,哪怕楮东汕在这部漫里是个风流纨绔属性,反应能力与身手依旧很出色。
楮东汕一厢情愿地守着礼珏, 想把他带出囚他的牢笼,为漫画奉献了多个打斗场面,最终死在沈而铵的枪下。
啧。
茭白走着走着,抬头看去。
蛋白似的浮光正在往枝叶缝里钻,那趋势不疯狂也不暴力,十分柔和。
2024年,6月9号。
高考后的第一天,茭白身后的天边被一条金线划开,大片暖色向他扑来,伴着混了草木香的夏日微风,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变得轻松。竟然真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茭白进了兰墨府,瞧见佣人们在打扫卫生。他们全都停下手中的活,站成两排,恭恭敬敬地对他鞠躬。
“……”茭白脚步飞快地闪人。他快闪到拐角处,觉得自己这作风不太行,就又退回去,笑着跟大家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完了就撤。
以后还是尽量不早起吧,真的扛不住这种豪门经典场景。
茭白溜得快,没瞧见佣人们对他投过去的微妙眼神。
兰墨府的主人喜静,佣人们平时都挑时间点工作,制造出的动静也很小,完事就走了,不留下来。他们见到青年的次数都没超过一只手。
一次比一次吃惊。
柳姨让他们不需要太把那青年当回事,说不是小主子,住不长远,早晚会走。
可保镖们却对他很重视。
而且,
他们虽没亲眼见过这家主人对青年的态度,但看他那么肆意放松,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很显然没被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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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穿过几条长廊,往自己的住处走。
柳姨抱着一个湛蓝细脖子花瓶从另一侧长廊出来,没对他衣服上的血迹发表意见,也没询问,只让他自己去厨房盛汤,清肺养肝的。
茭白刚想说大清早的不想喝,等他睡醒再说,就听见她轻悠悠道:“给先生盛一碗。”
“他起来了?”茭白哈欠连天地问。
柳姨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充满清晰的埋怨与责怪。
茭白莫名其妙。
当他进房间,发现通向小院的玻璃门是开着的,小院里还坐了个模糊身影时,脸上的困意顿时消失无影。
茭白的手还抓在t恤下摆上面,准备脱衣服进浴室洗澡,他脑子是懵的。
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小院,正对着靠在躺椅里的男人,提了个问,“三哥,你怎么在这?”
没反应。
茭白垂头凑近。初升的日光里,《断翅》中粉丝数量最多的配角身穿铁灰色衬衣,领带严整禁欲地束在衬衣领口下面,西裤下的两条腿一屈一伸,慵懒随性,他阖着眼,额发被风轻轻撩动,眉间深拢,从鼻梁到下颚的线条深而迷人。
老男人啊。
茭白又喊:“三哥?”
还是没有响动。躺椅上的人像是已经坠入世界底层,死气沉沉。
茭白的腰背无意识地弯得更厉害,更是把手伸到戚以潦鼻子下面,探他的呼吸。
手被抓住。
耳边传来一道嘶哑低问: “几点了?”
茭白没回答,他吐槽自己。
即便怀疑戚以潦升天了,也不需要靠那么近探鼻息吧,看列表上的头像有没有白边不就行了。
两辈子加一起,智商头一次遭逢滑铁卢,简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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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用另一只手掏兜里的手机:“过三四分钟就是五点。”
尚未落下的尾音变了调。他被抓着的那只手轻微一抖,有点痒。
戚以潦在嗅他的手腕:“太腥。”
茭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