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2)

原来这两个字是蔺北行教的。人家八哥都教些喜庆的话,什么“吉祥如意”、“恭喜发财”,他倒好,叫了个骂人的词。

萧阮恭维了一句:“的确叫得不错,和世子一样威风凛凛。”

她也学着蔺北行的模样抓了大米去喂,八哥掉转头来啄她的掌心,温柔地喊了一声“美人”。

这样来回叫了两声,蔺北行猛然回过味来。

对着萧阮叫“美人”,对着他却叫“笨蛋”,这不是在骂他吗?这八哥什么时候居然学会了第二句话,他怎么不知道?

再一看,萧阮憋着笑,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神态,嘴角却微微翘起,眼看着这弧度就要压不住了。

“陈碑之!”他恼火地叫了一声。

“在。”陈碑之慌忙跑了过来。

“去,把它的舌头拔了,洗洗晚上炖汤喝。”他沉着脸吩咐。

“是。”陈碑之拎着鸟笼往外走去。

萧阮的脸刷地一下白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残忍?”

蔺北行一派轻描淡写的模样:“不就是一只鸟吗?你要是不忍心,不如求求我,我便饶了它。”

萧阮咬着唇,迟疑了一下。她直觉蔺北行是吓吓她的,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精心饲养的鸟儿宰了,可是一想到前世蔺北行成为西南霸主之后在民间流传甚广的残忍事迹,终究还是不敢托大,不情愿地叫了一声:“蔺大哥,你就饶了它吧。”

蔺北行很满意,咳嗽了一声,快要出门的陈碑之立刻回头乐呵呵地道:“萧小公子,咱不炖汤了,咱把黄毛小子领出去溜几圈,省得它打扰你和世子。”

果然,蔺北行是吓唬她的。

萧阮放下心来,好奇地问:“它叫黄毛小子?”

“没瞧见它脖子上一圈黄的吗?它是公的,就叫它黄毛小子了,”蔺北行想了一下道,“以后要是再养个母的,就可以叫黄毛丫头。”

萧阮笑了:“世子的名字,取得真逗。”

她笑得很浅,嘴角微微一勾,粉色的唇瓣一抿,仿佛春风在脸上轻轻一拂便没了踪影。

有点脂粉气的娇柔,却一点儿都不让人讨厌。

蔺北行莫名觉得心痒痒的,他平生最讨厌柔弱的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了萧阮,他总有一种想要亲近的好感,连讨厌的萧姓都被他忽略了。

戏台上已经“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萧阮听得入神,手中的折扇在书桌上轻叩,一双手白皙纤柔;再往上看去,精致的下颌,和耳根连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那脖颈纤细,只怕他一只手掌放上去便能轻而易举地掐住了……

蔺北行回过神来,终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凑过去道:“让你的侍卫后退一些,我有话和你说。”

他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今天萧阮身旁的那个侍卫虽然年轻,但太阳穴微微鼓起,手脚迅捷,应该是个不错的练家子。

萧阮示意杨泽冲后退,杨泽冲不愿意,两人耳语了几句,最后杨泽冲不情不愿地退到了两丈开外。

“萧尔沅,不是你的真名吧?”蔺北行压低声音问。

萧阮愕然。

看着她倏然睁大的双眼,蔺北行心中越发有把握:“果然不出我所料。我起初还以为萧亦珩这么紧张你,你一定是他什么重要的亲戚,可我去查了一下,萧家的旁支并没有你这么一号人,你看,他不让你和别人多接触,不让你继续在书院就读,也没有送你回江南,就这样把你关在萧家,我还能猜不出来你是什么身份?”

“是什么身份?”萧阮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

“你一定是萧翊的私生子,对不对?”蔺北行一脸的笃定。

“我……我……”萧阮被他的判断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猛地抓起旁边的茶盅,喝了一大口茶水,然后轻吐出了一口浊气,哭笑不得。

来之前,她还以为蔺北行邀她过来,是想要当面戳破她的女扮男装,结果,这位堂堂的靖安王世子神来一笔,居然给她安了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身份。

这倒让她一时想不出来该如何应答了。

蔺北行当她默认了,毫无诚意地安慰了一句:“好了,英雄不问出处,你也别遮遮掩掩了。我问你,萧家这样把你藏起来,打算怎么安顿你?什么时候让你认祖归宗,什么时候可以名正言顺地出来?”

萧阮谨慎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太好欺负了。”蔺北行的目光锐利,轻哼了一声,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要这么柔柔弱弱的,如果他们欺负你,你来找我,我帮你把事情闹大了,这样的话,只要萧钊他要点脸面,就不得不让他儿子认下你。”

萧阮定定地看着蔺北行,好一会儿才问:“你不是很恨我们萧家吗?为什么要帮我?”

蔺北行哂然一笑:“帮你不就是和萧钊、萧翊他们作对吗?我就爱看热闹,闹得越大,我越开心。”

眼中的失望一掠而过,萧阮的神情淡了下来:“原来你是要把我当成棋子,多谢你了,我不需要。”

萧阮一语中的,蔺北行也不尴尬:“什么棋子这么难听,你得了身份见了光,我让萧家他们难受,我们都高兴,岂不是皆大欢喜?”

萧阮沉默了片刻,展颜一笑:“我的身份见不见光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倒是有件事情真的可以让我们俩互惠互利,你愿意帮我吗?”

“哦?什么事情你倒是说说看。”蔺北行饶有兴味地问。

“有一名大夫,姓段,名叫段琪安,约莫三四十岁,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师从神医刘宁云的门下,是太医刘琪仁的师弟,”萧阮恳切地看着他,“我有急事找他,听说他在西南那一片行医,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蔺北行转过头去问贺平宁:“有这么一个人吗?”

贺平宁淡淡地扫了萧阮一眼:“属下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

“可能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也可能是隐姓埋名了,”萧阮急急地道,“如果靖安王府肯花功夫去找,一定能找得到。”

“这倒是,”蔺北行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不过,我听着这事没我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劳心劳力地去帮你呢?”

萧阮迟疑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