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走了,从宫里一路往宫外走了,燕燕并没有回乔府上,而是朝一处荒凉院子去了,这院子在城北一个偏僻的胡同里,孤零零的,可是对燕燕却是如今最好的去处,这燕燕去的院子是早些年燕燕攒钱自己置办下来的落脚点,燕燕往里面添置了些东西,除了原有的家具之外还多添置了些柜子,只不过出了各式各样的鬼子之外,这院子里最多的还是酒水,树下埋的有酒,屋里柜子上搁的有酒,都是些上好的佳酿,存在这院子里,当个念想,这每一坛酒,后头都有一个故事,燕燕每一次出任务,回来就会去外头拎上一坛子酒放到这院子里,从院子里的树下开始埋,每一坛酒上都用娟秀的字体写上了年月时日,到现在这些个酒都成了燕燕的心头好,虽然燕燕从来不曾喝过,就这么存在院子里,而如今燕燕回到这园子里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这么一件事,慕云知道,所以,燕燕回到了这个院子里面,并没有选择回乔府。
燕燕靠坐在树边,记得那天夜里,她就那么坐在慕云边上,肩靠着肩,燕燕那天眼睛里全是慕云,燕燕和慕云说这个院子的故事,说每一坛酒的故事,那天夜里,虽说有些难过,可是燕燕却觉得那是自己人生里最明媚的一天,绝无仅有。
可是,如今燕燕回到这个院子里却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意义,这每一坛酒都是那么虚无,就摆在那里,证明的是,燕燕从拥有这一处院子之后的每一天是如何度过,每一次任务是多么的心惊胆战,只不过,只是过了短短数月,燕燕便再也不用过这样心惊胆战的生活,也不必要再去见那些鲜活的生命消失的过程。
第三百零一章 孤
顾青莲在被拿下之后便被交付到了刑部去,牢牢的看着,关进了最精妙的牢房里,防止这位武功高强的侠客逃跑,可是这群人不知道的是,如今对于顾青莲而言,这牢房精妙或者牢靠如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顾青莲如今并没有逃出去的想法。
这第二天天刚亮,慕容西慈就起了身上朝去了,这昨天夜里醉酒被送回府上去的大臣也都早早的就到了,还都没有察觉的不对劲,只是大家上朝的时候都去谢了徐展歌,这昨天夜里让徐展歌把人给送回去,的确是麻烦了,而这些大臣往徐展歌面前凑的时候,徐展歌却是满心的心不在焉,这崔蓝走了之后,他刚想追出去,他家里那个父亲就摔了茶杯到徐展歌的脚边上,说“你要是出去,从今往后徐家就没有你这么个儿子。”,徐展歌听着自己父亲这么说话,自然也就没有追出去的意思了,只能愣生生的站在屋子里,看着崔蓝走远,而此时上早朝的徐展歌,心里别提有多悔恨了,徐展歌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怎么可以对着崔蓝说那些话,真是混账。
“徐大人,皇上请您下朝之后留下。”这早朝之前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就到了徐展歌边上说话,徐展歌知道,定是昨天夜里的事情,这事情慕容西慈交代了不能声张,今日上早朝自然也就不会多提,只不过这事情不提却也不代表就能这么揭过去,尤其是他所统帅的禁军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只怕是今日有得熬的了,只不过,徐展歌好奇的也是宫里跟在慕容西慈身边随行护卫的那帮子影卫和暗卫怎么处理,若是论纰漏,只怕这这群影卫和暗卫才是最应该受罚的。
这早朝今日散的快得很,这昨日的事情是一句都没有提,只不过,出乎徐展歌意料的是,最后在慕容西慈的书房里,见着的大臣之中并没有乔城北,但是,却在慕容西慈训完他话之后见到了刑部尚书。
“徐展歌,朕倒想问问你,昨天夜里是怎么回事,禁军到底是怎么了?”慕容西慈昨天夜里就知道,当徐展歌点了禁军的即行令之后没有人响应的事情,昨日不问徐展歌,也是给徐展歌留下点情面。
“皇上,臣刚上任不久,禁军守备尚且还没整顿清楚,故而调人花费了些时间。”徐展歌自然是不能说禁军里面出了叛徒,毕竟他没有证据,那个指挥使此时还绑在宣武门城楼上的屋子里,徐展歌本来打算等今日下了朝就过去处理他,可不成想,慕容西慈把徐展歌给留下了。
慕容西慈自然是知道徐展歌话里是什么意思,慕容西慈也明白徐展歌刚上任不久,情况还在熟悉当中,再加上,徐展歌这也算是火线提岗,这下面的人自然是有些不服气,只不过,若是平日里有些较劲也就算了,这些事情徐展歌都能慢慢调节,只不过这昨天夜里,即行令都放出去了,却还是一副疲软模样,慕容西慈心里自然是不舒服了,今日叫徐展歌来也不是问罪,只不过是想问清楚情况。
“有话你好好说,别跟朕打太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熟悉守备情况是头等大事,该怎么办你心里清楚,朕问的是,为什么禁军见了即行令却没有人动。”慕容西慈心里虽说是不为难徐展歌的,可是,这面上还是要表现出一副非常在意的模样,怒目圆瞪,看着徐展歌,愣是让徐展歌有些难以招架,徐展歌心里明白,这事情遮掩不过去了。
“皇上,这事和前任禁军大统领有关,微臣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天夜里又急着救驾,也就没有细问清楚,只有等今日问明白了,才能再向皇上禀报。”徐展歌到底是被慕容西慈给吓到了,这徐展歌自知慕容西慈听了这话必然是更为愤怒,他这话明显就是火上浇油使的,只不过,除了这话,一时间,徐展歌还真找不到下一句回给慕容西慈。
徐展歌跪到地上,也不敢出大气,只是低着头,甚至连抬眼看慕容西慈的勇气都没有,的确,他堂堂一个禁军大统领,御下无方,还因为这事,险些让慕容西慈出了差错,这慕容西慈到现在都还没有问他罪过,已经是徐展歌赚到了,他这会儿又怎么还敢再去看慕容西慈呢。
“这些事情,既然你也搞不清楚,这些日子你就不要上朝了……”慕容西慈的声音缓缓的传过来,到了徐展歌的耳朵里,只不过这话还没数完,徐展歌就开口了。
“皇上,臣知罪,请皇上治罪。”徐展歌的这个求生欲是真的强,只不过,这徐展歌的话一出口就把慕容西慈给逗笑了,这个傻孩子,慕容西慈也没说要治他的罪,只不过是想要让徐展歌把禁军抓好,握在手心里,再把之前的事情弄清楚而已,谁曾想,这徐展歌却想到了远处去,不敢抬头看着慕容西慈就算了,这还请罪,倒是让慕容西慈有些失笑。
“呵,你想让朕治你个什么罪啊?”慕容西慈还是想调笑一下徐展歌,徐展歌不敢抬头看慕容西慈,自然是看不见慕容西慈此时捉弄于他的表情,当下心里便是一震。
“请皇上治臣下不察之罪。”徐展歌也不知道说什么罪,这一时间,还当真就是,逮着什么就扯什么,倒是有点,要核桃塞栗子的意思。
“好了,朕的意思是让你跟着刑部尚书,把这件事情弄清楚,这期间,刑部尚书的安全,朕全权交付到你手上去,你别和朕扯什么是你不察,没有弄清楚,这件事情,所牵扯到的是什么朕清楚得很,旁的且不用说,这事情定然是和顾青莲有关。”慕容西慈见徐展歌还真的说了罪名出来当真是笑了出声来,转而便慢慢和徐展歌说这些事情,慕容西慈到底是希望徐展歌能把这件事情拎清楚,做明白的。
第三百零二章 孤(二)
徐展歌这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直看着地毯,只不过,这慕容西慈一声笑,笑了出来之后,徐展歌倒是有些不解,想着要抬头看一眼慕容西慈吧,却又不敢,但是不看吧,又好奇,愣是等着慕容西慈把话说完,徐展歌才回过神来,好家伙,原来慕容西慈这一溜的话儿就是在调戏徐展歌,只不过,这徐展歌知道了慕容西慈的意图之后,终于还是虚喘了一口气。
“皇上,刑部的尚书大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您看是什么时候召进来?”慕容西慈身边的大太监进了内殿,向皇上通报了情况。
“现在就把他给朕叫进来,快点儿的。”慕容西慈是有点按不住性子,这些日子过来,顾青莲这件事情的确是有些烦心了,而且这些日子明面上慕容西慈这边是看起来,这些事情就了结了,都由刑部尚书大人做最后收尾的工作了,可是这暗地里,慕容西慈一刻是没有放松过对这件事的关注度,这些个日子,总是悄悄召见刑部尚书,叫刑部尚书紧紧盯着这件事情,而且还叫这刑部尚书看紧这件事,不可走漏风声。
“微臣见过皇上。”刑部尚书进了内殿,心里也是一愣,这平素里,慕容西慈因为这件事情召见他都是在夜里或者是悄悄的遣了太监到外头去劫准备出宫的自己,今日这找到别的藉口召见自己就算了,这屋里还有别人在,这一时间刑部尚书大人还真是有点子适应不过来。
“起来吧,把早点端上来,咱们边用早点边说,大统领习武之人,应当是用过早饭进的宫,给大统领上一份茶水就好。”
慕容西慈虽说不追究徐展歌的罪责,可是昨天那个情况还是有些危险了,这慕容西慈少给徐展歌一顿饭吃,徐展歌还是应该接受的,大太监心里明白着呢,这面对着慕容西慈的时候不敢笑。
可是这一转身,就让笑意爬满了脸,这慕容西慈是他自小就跟着的主子,这什么心性这个大太监都明白,此时的慕容西慈就是个孩子心性,可爱得紧,这小时候,宫里头有看轻慕容西慈的大臣,慕容西慈也不会找些狠方法收拾这些大臣,可还是会搜寻些小办法整一整那些人,最后的结果总是,慕容西慈不仅让自己舒坦了,这旁的人也不至于告到先皇面前去,却也长了记性。
这徐展歌听慕容西慈这么说,自然是不敢反驳,这好歹还有一杯茶,徐展歌也只能认了,只能一脸礼貌的站了起来,和刑部尚书互相问了好,就各自坐下,不过,不得不说的是。
这茶水上来,徐展歌心里还是感激的,这大太监知道慕容西慈召了这二人过来必然是有事要商讨的,平素里叫刑部尚书一个人就能讲许久。
如今又多了一个徐展歌,今个儿必然是要拖到用午膳的时候,徐展歌若是没用早饭,只怕是有些难以顶住,故而这大太监给徐展歌上的是杯料相当足的八宝粥,拿了茶杯呈上来而已,只不过,就这大太监这点子小心思,慕容西慈还是看的清楚的,只不过是不愿意点破,毕竟是叫人来商量事情的,这若是撑不住,才是真的耽误事情,不过是小惩大诫的整蛊法子,这大太监给徐展歌上“八宝茶”,这会儿效果只怕是更好。
慕容西慈朝大太监笑了笑,倒是让大太监后背有些凉快儿。
“皇上,微臣这些日子查到,禁军大统领之前的一些账目不对。”刑部尚书大人喝了一口粥,放下了碗,说起了正事,这事情对于慕容西慈而言已经是轻车熟路,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是些什么弯弯绕绕,可对徐展歌不同,徐展歌自从听了这个话先是一惊,这心里想着,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呀,这刚上任怎么就有账目对不上了?
徐展歌不解的抬头看向了慕容西慈,“皇上,臣刚上任不久,这账目都还没有,怎么就有差错了?”
还真别说,徐展歌的这个反应倒是可爱,率性,这刑部的尚书大人一听,就笑出了声来,这尚书大人说的是前任禁军大统领,这慕容西慈也知道是谁,这会儿在徐展歌面前,只不过是没说清楚,徐展歌这孩子还急眼了。
“嗨,你看,这孩子还急了。”慕容西慈见徐展歌这个模样,倒是有些想笑,这本来是些重要的事情,可这到了这会儿,倒是感觉有些轻松了,慕容西慈这话说出来,倒是让徐展歌有些摸不着头脑,结果,这更让徐展歌摸不着头脑的竟是刑部的这位尚书大人。
“哈哈,皇上,这孩子倒的确是个老实的,这也过于可爱了,这话是老臣说的不对,老臣的用词不够精准,还是在这儿跟大统领赔个不是,赔个不是,哈哈。”刑部的这位尚书大人笑了起来,这徐展歌有些迷愣,这挠了挠后脑勺,满脸迷愣的看着慕容西慈,又看了看这位尚书大人,回过神来,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一副小孩子犯了错,出了糗被家长抓包的样子。
“这都快要成家的人了,还低着个头。”慕容西慈这会儿是满脸的喜色,这之前慕容西慈提拔徐展歌本只是想着先随便找个人上来把禁军大统领这个空缺位子给顶上,谁曾想,这提拔上来的这个徐展歌是个实诚的,还这么一副可爱样子,倒也真是让慕容西慈心里有点偏爱。
“皇上,老臣看,这徐大统领的夫人也是够有福气的,能嫁给这么一个可心的人。”这刑部的尚书大人和慕容西慈两个人愣是不说正事儿,就一个劲儿地在这儿打趣徐展歌,这会儿子徐展歌倒是有点抹不开脸面了,这是个什么事情啊,徐展歌这站在一边,一听刑部的这位尚书大人提起婚事,这还真有一点两眼一抹黑了。
第三百零三章 孤(三)
徐展歌这头被慕容西慈和这位尚书大人洗刷着徐展歌,徐展歌到底是个男儿,也不能像小女儿一样做出个娇羞样儿,可这会儿这俩人净拿着徐展歌开涮,也没个皇上的样子和尚书的样子,这副景儿,要是让御史台那群老谏臣看了还不知道又要上什么本子说一说慕容西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