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就交换了。
她腾地脸一红,幸好夜里暗,她又正准备就寝没有点灯,对方看不到。
这真是她难得局促的时候,因为想起奈何桥畔的鬼差,以为这些时日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她依旧要在阴间徘徊,所以感到惧怕。才会有刚刚那样的反应。
楚歌此时已经捉到了她的手腕,触手滑腻的肌肤,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他忍住异样的感觉,星眸微闪,“来,跟我出去看看。”
暗夜里的嗓音有着白日难闻的磁性,已不再是他刻意扭曲变化的声线,明朗中带着一点笑意。
白薇像被蛊惑一般,由他牵着手走了出去。
外面的景象,当真将她惊怔在原地。
风雨中,一架宛如长尾雀鸟的飞鸢降在庭院里,低调的黛紫作面,奢华的明黄在左右两翼各勾勒出红隼和黄鹂鸟儿的图案,湖蓝流苏像甩动鸟尾。边沿的雨珠像坠着的夜明珠,在闪电和月光的交织下,映出一道线条流畅的光。
她惊了有小半刻,才张口问:“你近来总不见人,就是去做这个了?”那目光还放在飞鸢上移不开。
真的是太漂亮了。
她也曾见过飞鸢,那时她还名气不显,曾见组织里有声名显赫的杀手申请使用过。她幻想着在天上飞的感觉眼馋了许久,可如今比起来,那架飞鸢当真是简陋不堪!
“嗯,我也想早点来。临近大典,这里的守卫连我也颇费周折。”
飞贼径自抖开斗篷将她罩在里头,还替她掸去额发上落的雨水。他察觉她惧于夜间看到这面具,早就摘下收好,因而她能看见他面上的得意和眼里一划而过的温柔。
白薇咬了咬唇,“我想尝试一下,但是……”
我不会离开皇宫。
“好。”他快速地答应下来,截断了她的话。
她顿了顿,水杏般地眸子就这样望着他。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过了半晌,哑声吐出一个“好”字。
白薇看着骤雨纷纷打在他身上,斗篷挡住了一部分,可仍有雨水从头顶滑落,顺着他的下颔流进脖颈里。
她叹口气,拎着帕子,伸手细致地替他擦拭。
从额头,到鼻梁,再到下巴。
锦帕柔软地触感像是她拂在颊边的手,在他脸上一触即分。帕子上的绣样映透水迹,如浮在池上的水莲,孤零零地飘荡着。
最后是颈边。
她指尖方是一动,他便倏尔握住,人影罩下来,死死地吻住了她。
先是用力吮着唇瓣,直到她觉得痛,发出一声低呼,他方松了口。而后没等她歇口气,便再次将她压向自己,火热的唇舌交缠,不似刚刚粗暴,也不温柔,像是将心里所有的怨气、委屈、愤怒和喜欢全数传递给她。
“够了……唔……楚歌……”堪堪唤了他的名字,便又是一阵激烈地相缠,待得她呼吸急促,彻底乱了步调,才被放过。疾风骤雨过后,一时松弛下来,她不经意发出呢哝地喘息,“嗯……”
他立时将她整个抱进怀里,揽在她后背的手甚至有些发颤,他紧了紧手臂。
她身上清竹的幽香钻进他的鼻子,更叫他控制不住,想要不管不顾地绑了她。无论她生气也好,怨恨也罢,都要把她绑在身边。
可是他知道不能。
她的怨恨,她的为难,只要想到她脸上的湛然光彩一点点消散,他就觉得这个主意一点也不好。
两种矛盾的心情叫他进退维谷,失了分寸。
淅淅沥沥地雨水落下来,像断连的银针。不远处突然有灯光亮起,琉璃灯罩遮住了风雨,风灯一盏盏点燃,继而连绵成片,照亮了整个夜空,如同白昼一般耀眼。
两人已经分开,只是楚歌的斗篷仍旧遮在白薇上空,他另一只手亦遮在她眼睛前,以防她因突如其来的亮光感到不适。
司徒延看到这一幕时,体内气息不稳地翻涌,愤怒传遍全身。
对方护着茵茵的举动,那等体贴的模样,就像他不过是一个外人。他们才是真正相爱的有情人。
寒冷之意自眼底透出,他一挥手,禁军立即整齐有素地包围了瑶华殿。
“朕就知道你会来。”他似乎威严依旧,但白薇却听清了里头蕴藏的愤怒。
飞贼动也不动,只是看着他挑唇一笑,“我倒是没想到,皇兄你会来。还兴师动众地带了一大群帮手。”
皇帝倒也不因此动怒,只是面色有些难看。
他身居皇宫,自不能和他在江湖上打拼一样。以多胜少听起来胜之不武,但这是他身份上带来的便利,既然能用,为何不用?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只要能拦住人,何论手段磊落与否!
“茵茵,到朕这边来。”司徒延眉眼柔和下来,冲她伸手道。
不等白薇出声,楚歌就已然大笑出声。
他再次将人搂到怀里,扬眉挑衅地说:“皇兄,你未免也太天真了。这可是我的人质,由得你你想要人就要人?”
“刀剑无眼,你就不怕伤了她?”司徒延锐利地目光直刺向看他,意味深长地问。
飞贼冷冷一哼,微有不耐之色,反唇笑道:“如果皇兄你舍得。”
那我也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