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城市天空阴云笼罩,将车内映衬得更加灰暗阴霾。
他越不说话,她心头的火就越烧得旺,浅浅的笑着,每个字却极有分量:“一遇到事就拿我肚子里的宝宝说事,傅景朝,你算什么男人?”
傅景朝的面色逐渐阴了阴,仍然不发一言。
乔暮五指穿过短发,冷冷的笑:“现在去哪儿?”
停了片刻,男人的薄唇蠕动了两下:“乔氏。”
“还想继续看我笑话?”她言笑晏晏的低下头,而后从包里取出一支圣罗兰唇釉,拉下车内头顶的仪容镜,顺着唇线累累的描绘一番,抬头看向他无比阴沉的脸,“你只要在九点前准时送我到乔氏,你就能继续看我的笑话。”
“吱——”
车子突然打了一个方向盘,发出刺耳的声音停了下来。
乔暮身体由于惯性作用,狠狠的往前,被安全带拉扯之后又狠狠的靠进座椅里,她脸上怒极反笑:“怎么,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
“乔暮!”男人的低吼中,高大如黑影的身体失控般逼近,带着暴风雨的寒气:“你非要这样惹怒我,你有什么好用?”
她扬起下巴,毫无惧意,“是你惹我的,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傅景朝眯着漆黑不见底的黑眸,眼底漫过层层的光影,他的手捏成拳,骨骼发出脆响,极力忍着怒气,过了一分钟,他坐回座椅,面容沉冷的看着前方:“你到了,下车!”
乔暮转头一看,可不是,车子就停在乔氏大楼。
昨天看到的那些成群结队拉横幅抗议的家属已经不见了,地上四处有垃圾,偌大的场地各个角色大楼清洁工正在努力清理,这说明在她来之前,那些人又来过。
至于为什么突然消失,恐怕与她签下协议有关。
真是世事难料,早上出门,她心情很好,这才过了一个小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乔总。”门口的很多员工包括保安都在跟她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乔暮脸上的笑容淡淡,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电梯前,她遇到了卫琚。
“乔小姐,早。”
“卫副总,早。”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一上客套完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电梯合上,卫琚转头看她:“你脸色不好。”
乔暮看了一眼光锃的电梯门上照出的自己的脸,低头苦笑着耸了下肩:“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我说了,恐怕你也会大吃一惊。”
卫琚皱眉,思忖道:“我来上班的时候,保安说门口的抗议队伍刚撤,我就预感到了什么,是不是你跟乔董聊过了?”
“对。”乔暮讽刺的笑:“还是卫副总你耳聪目明,不过不算是我和他聊过了,而是我和他算是交了一次手,以我惨不忍睹的失败而告终。”
“乔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杯酒释兵权。”乔暮说完,电梯刚好到了,她轻笑一声抬步出去。
卫琚紧紧跟着她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看着她:“你跟我从头到尾说一遍,或许我能帮你。”
“不可能了。”乔暮坐在大班椅里,小手抚过昂贵的红木办公桌面:“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卫副总,以后这里将不再是我的办公室,对于你来说没什么变化,你照常工作,一切照旧。”
她不在了,他怎么可能照旧?
卫琚无法说出心意,眉宇冷桀。
看他这样,乔暮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真相,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全说了出来,就连她和傅景朝吵架的经过也详细讲了一遍。
“也就是说,乔小姐你的分析是,这件事是傅景朝和乔元敬父子商量好了,同时给了你一刀,让你把股权交出去。”
“差不多是这样。”乔暮冷笑着把手中的户口本搁到桌子上:“可笑的是我被人卖了还差点被蒙在鼓里。”
“经你这么一说,傅景朝参与的痕迹明显。”卫琚若有所思。
“可不是。”乔暮双手交叉,笑的讽刺,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容中包含了扎心似的疼痛。
一个是对她临危受命,交给她所有股份的父亲角色乔元敬,一个是她从小疼爱的弟弟乔昀,一个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她决定要共度一生的男人。
这三个人齐齐捅了她一刀,比万箭穿心还要致命。
她没气到发疯,或是休克,已经算是很好了。
卫琚身影斜倚在办公桌角,右手握拳放在唇前思考了半晌:“先前你我低估了对手,说实话其实我一直让人盯着乔元敬的举动,我以为他会频繁出去与几个董事会面,搞拉拢、说服那一套,没想到他会直接从乔昀入手,这说明他对你的性格和脾气非常了解,能准确的料到了你接下来每一步的反应。”
“不,不是他,如果说小时候的我,乔元敬很了解,但我这些年在外面磨炼,乔元敬已经不足够了解我了,真正了解我的是傅景朝,我可以肯定,是他替乔元敬出的主意,才能一招即中。”
卫琚分析:“傅景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既然这么了解你,他就应该知道你很有可能怀疑到他,但凡策划者都希望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而不是被人轻易发现。”
乔暮白了他一眼,无语道:“你到底是哪个阵营的?这么帮着他说话?”
“我当然帮你。”卫琚举起双手,“不过我也要就事论事,不能凭感情用事,趁机抹黑他不是吗?”
“你不是喜欢我的吗?你这么做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喜欢我,你是喜欢他?”
卫琚不可思议的笑:“我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吗?要是我真是那种人,我早就使尽手段把你从他手中抢回来,也不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们连孩子都有了,而我只能在这里黯然神伤。”
乔暮迎着卫琚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腹部,愕然的说:“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卫琚摸了摸鼻子苦笑,把昨天跟着她的经过讲了出来,说完抱歉的看她:“你要怪我跟踪的话尽管跟我好了,我绝不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