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不是!每天下朝溜得比谁都快,我连你的影子都找不到!”左阳恼怒:“我就知道你是那种心思难猜玩完就腻的女人!”
北千秋扶额:“我玩你了么,我都没跟你啪啪啪,怎么就叫玩完就腻!”
左阳愤怨,这才是过分,还没到那一步就腻了才伤自尊啊!
他甩手,感觉自己个儿都快怨念成了望北石,他纵然也是忙,可还是希望北千秋能与他多相伴,北千秋看着气氛冷起来,连忙去挽他胳膊,柔声唤道:“左阳……”
左王爷巍然不动,再甩手往屋里头走去。
北千秋只得过去再牵他,鬼才知道俩人的相处,怎么变成现在这个奇葩样。左阳总是惴惴不安,觉得抓不住她,这会儿甩手了北千秋再贴上来,总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得意安心。
这回他没甩开,斜眼道:“我叫你阿北,你就知道叫我左阳……”
言下之意是,他连个爱称也没有。
北千秋让这句话生生逼出了一个寒颤:“你要是三字儿的名字,我也好除了姓儿叫你,你要是最后一个字不是阳,我也还叫什么郎,然而谁让你起这么个名字。我要是叫你左郎,你家这么多姓左的,又怪别扭的。”
左阳却不满这个回答。北千秋只得从后头拥着他的腰,用出十成十的演技水平,柔情似水的几乎让人腿软,低声唤道:“天底下也没有几个人敢直呼你名字,就让我这样叫多好。难不成要叫你三郎,我觉得都没有你名字本身好听……”
转过脸来,她眼波如水,眉眼含情,一张禁欲冷淡的脸,做出这般心心相许的表情来,实在是让人心动。
北千秋那张死人都能说活的嘴,说起情话来,对付左阳还是绰绰有余,她这么说来,又温存柔情的一次次唤他名字,左阳也哪里还能冷着脸,抬手拥著她,托起她的腰就往床的方向抱去。
“那个……”北千秋被抱起来,她有些艰难的说道:“你忘了,正好两个月了,这会儿……我正好来例假……”
“我靠!”左阳忍不住爆粗口:“北千秋你简直就是渣!人渣!”他松开手,北千秋被摔在了床上。
北千秋一脸无辜的往床上缩,抬手就抱起枕头挡在身前,拿起软枕,却看见了枕头下头有本图画簿子藏在下头,左阳身子一僵几乎是扑上去就抢——
却赶不上北千秋离得更近,一把夺来翻看就看。
左阳咳了咳,结巴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要脸,还往我枕头下头……塞什么书。”
北千秋翻看这本上色简单的体位大全,感慨道:“你说古人想象力怎么这么差,我都没见过什么有新意的,你说这几种,就抬得腿不一样,都是后入有什么区别。”
她看的仔细,几乎是张张吐槽,左阳却感觉尴尬的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你要点脸,这种事儿能不能别张嘴在这儿说。”
“你屋里,就咱俩人,我还不能说了呀。”北千秋看了两页就翻不下去,随手扔在一边,左阳满心是泪,自个儿翻着看了不知道多久,天天想着旖旎的册子,却让她批的一文不值。
他咬牙切齿的扑上去:“你光说不练算什么本事。”
“在这个连冰火九重天和波推飞机都没有的年代,我怕一开口吓着你……”北千秋笑起来:“其实我是不想这个身子和你温存,可我没办法。每天在朝堂上,每个人叫我陆熙然,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这实际是个也努力了十年的可怜女人,你要是跟我温存,我却反而觉得你好像是在跟别人温存。”
她嘴上是笑着说的,眼里头的神情却有点悲凉。
“可……”左阳语塞,他也花了很多精力去适应北千秋的新身子:“可之前李氏……”
“李氏是你的妻子,那时纵然不是我,你也会跟她圆房不是么。”北千秋苦笑:“可现在不一样,你是因为知道是我,所以才要与这个其实跟你毫无关系的身子……”
左阳慢慢直起身子:“你一直很在意这个么。”他若是想起来也有些明白北千秋心里的悲凉。想要跟爱人亲密,却连自己的一张脸都没有,一切都是在篡夺他人的身子,用着别的手指却摩挲爱人的脸颊……北千秋甚至说来,她连自己真实的样子和声音都已经渐渐不记得。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她早些年一直拒绝和别人过于亲密。她恐怕连看着对方瞳孔里映着的是一张不属于她的脸,都觉得恐慌难过。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左阳坐起身来:“我不在意,你若是很在意……我也会尊重你。”北千秋也坐在床边手敷在他膝盖上,她多少年也未曾说过,她其实相当惧怕去照镜子,每个人的脸都对应着父母的结合,对应着他曾有的经历或名字,可她没有。
左阳凑过脸去亲吻她:“你记得你最早时候的样子么?我好想看看你那张脸……要是能看一眼,我就努力一辈子都记住。”
北千秋说不出话来,她垂下眼去被动的回吻着他,咬着他的唇说道:“那张脸一点都不好看,你不会想要看的。你叫一下我的名字听听……”
左阳依言去唤她,叫她北千秋,叫她阿北,北千秋垂着眼睛,听着这一声声呼唤,撇了撇嘴角,却好像是在控制着面上的表情,不让自己看起来可怜难堪,永远都会保持着属于北千秋的那份嬉笑的尊严,终是回了一句:“嗯……我在呢……”
☆、61|56|49|40|34
左阳万没有想到,自那次与北千秋见过面后,再见面却又是将近一个多月。长安已入冬,飘雪格外早,层层叠下来如盐般的雪不化冻,地上几乎都是一层厚冰,多少年没逢上这么冷的冬。
左阳难得换上了暗金色的正服,配着黑裘大氅,金冠束发,少见的贵气端然,坐在轿上往宫前去。今日是太子十二岁生辰,少年十二岁生辰多被重视,可今年办得并不如他想象中盛大。
毕竟是南方重地军府独立,背后又有富商不求回报的支持军晌,势力颇为稳固。顺帝从西北调走的兵力,往江南去没有先碰上左坤,而是先和这帮军府打了个对冲。西北的兵去往南方打仗,往日的作战规划还勉强能用,但在西北冬季穿的棉衣暖袍自然是要换,又加上南方较为富庶的粮仓几乎都被支持军府的富商所占,这帮将士要吃饭,都是要从长安附近运粮过去。
这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国库几乎是不要命的往外掏钱。北千秋原先在宫中时,勒令宫中采办决不可虚报钱额,曾经忽悠了整个禁庭皇家人几十年的惊人物价,在内司姑姑所在时,降为市面物价的水平。
北千秋任内司姑姑前,顺帝连着先帝吃了多少年报价五两一个的鸡蛋,用了多少年八百两一斤的细银碳。顺帝后来才知道五两够买八百个鸡蛋了,勃然大怒,又另将财政上的一部分权力转给了北千秋……
也是那几年,油水从肥的不行的宫人们口袋里掏出来,打仗多年的国库总算是有了个样子,宫人门纵然是心有不满,可好歹是国库有钱,他们基本工资翻了三倍,这是正儿八经绝不会掉脑袋的钱,就也没有宫人再去使绊子了。
然而养了十几年肥起来的国库,也不知道被这西北柔然进攻连着南方战乱消耗了多少。
左阳走进了举办宫宴的前殿,如同近半年前的宫宴一样的热闹,宴请的人数比太后寿辰少一些,却是近臣都来了。他一眼就看见了靠下位置与几位老臣把酒言欢的北千秋,左阳一时站在那里,不肯脱了大氅坐下,希望他这个鹤立鸡群站着的,能让阿北投过来一眼。
然而北千秋喝的拊桌大笑,笑的一抽一抽的,根本就只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左阳负气坐下,宫人看到是左王爷坐在这里,就想要把旁边留给女眷的位置给撤下去,毕竟是半年前郡王妃还坐在这儿跟他谈笑风生,左阳却伸手拦了一下:“不必,放在这里就是。”
北千秋这几日出入宫廷的次数尤为多,虽说是跟战事紧张,顺帝多次召近臣入上书房也有关,但她几次单独留在上书房,左阳是认为,这或许就是顺帝允她见几次左晴的条件。
过了没一会儿,宫妃与皇后从后头款款走出,左阳万没想到左晴竟然也露面了。她面上妆容精致,带着浅浅笑意,形容举止依然优雅,丝毫不像是被软禁的样子,后头跟着长高了一些的兆振,他依然是不言不语的乖巧跟在左晴身后,左晴落了座,似乎捏了捏他的手,问兆振要不要吃些什么。
兆振只是摇了摇头,往左阳的方向看来,左晴也转过脸来,看见了左阳。她怔愣了一下,咬唇朝着左阳轻笑一下,点点头,似乎在表示自己还好。左阳心安的遥遥朝她举起酒杯。
可惜这会儿北千秋离他远了,再没有人坐在他身后,偷装着掉了筷子,去捡的时候顺便偷吃几口。
他环顾四周,往下头群臣的方向看去,竟看到不起眼的位置,坐着曲澄!
曲澄消失了不知道多久,似乎北千秋也在找他而未果,这次竟然正面来参加宫宴。只是他有些委顿,瘦弱苍白的几乎像是被折磨了很久,也没有当时故意来找北千秋时候的意气,唯有那弧度不变的笑容还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