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憧,你护送公主从密道出城,公主躲避之所你自行选择,不得告诉任何人——包括我,酷刑重赏之下,不知道总比保守秘密好。”顾念久环视众人,“对不起,我并不是不信任你们,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我必须这么做。”
众人了然的对顾念久点点头。
“那我呢?我是幽闲的暗卫,保护她的应该是我!”蔷薇按捺不住了,跳将出来,“什么殷家阳家?我杀了他们便是!”
“你一人武力再强也无法对抗数万人,殷家势力盘根错节,即使你刺杀殷老狐狸,他子孙众多,你一个人是杀不绝的!”顾念久匆匆写就三封书信,封好交给蔷薇:
“更何况,你有比杀人更重要的工作,你速速通知无疏师太、左相左谦和中书令百里喻大人,告诉他们殷家谋反,公主已逃,如今由替身幽缳这个傀儡代替公主发号施令,傀儡立场未明,信里写的是应对之策,这关系到数月后公主重返帝都的可能性!你务必要送到!”
蔷薇将信塞进怀里,“那之后呢?我去那里找幽闲?”
杨憧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要相信我。”
“我再说一次,公主的行踪只有杨憧一人知晓,包括你!”顾念久目光坚定,“事成之后,你立刻乔装出城。你是公主的暗卫统领,除了帝都,其他地方也有暗卫,公主出城之后,肯定主动联络暗卫,到时候,你自然知晓她的行踪。”
“蔷薇,若是因为你的鲁莽导致公主永远失去权力,她会恨你的。”
“我知道。”他看了卧榻上的幽闲一眼,“你交代的事我一定完成。”
话音落下时,蔷薇已经消失在卧房了。
幽昙给幽闲易容换装完毕,杨憧抱起幽闲,“各位,请转过身去,闭眼,捂耳,默数三声。”
众人照办,三声过后睁开眼,杨憧和幽闲不知从哪个机关一齐消失了。
卧室之内,只剩下顾念久、幽昙、幽明三人。
“到最后,我们三个其实是最危险的。”顾念久神色比刚才更为庄重,“殷家用替身幽缳取代公主,幽缳对公主神情举止了如指掌,她现在对公主还是忠诚,可是难保她尝到身居高位堂堂正正和驸马在一起的滋味后,依旧保持忠诚。”
“到了中午,殷家打着捉拿刺客的理由搜查公主,一旦他们发现公主被秘密转移,必然会将你们二人严刑拷打逼问出处。”
幽昙微微一笑,“幽昙衣领中,终年都藏着□□。”
幽明狠狠一顿,抽出佩刀,“殷家的人来了,我见一个杀了一个,最后自刎便是。”
顾念久拱手道:“两位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死去容易,如何能够活下去,并且能保住公主重返帝都才是难。”
幽明不明所以,倒是幽昙觉察出来了,“你是说,投降殷家,伺机而动?”
“幽昙姑娘真是冰雪聪明。”顾念久朗声笑道:“殷肃那只老狐狸,如果我们三人都表示投靠假公主,他定然不信。所以,我最后的计划是——我们三人,一死一囚一叛徒。”
幽明瞪大眼睛:“顾先生,谁死谁囚谁叛徒?”
顾念久道:“幽明,你平日个性直率,对公主忠心耿耿,全府皆知你‘铁面管家’的称号,所以,你的结局,是苦战殷军,力竭而亡。”
幽明面不改色:“这个结局再好不过,幽明自小礼佛,早就看淡生死,顾先生明德大义,能与先生共进退,幽明此生无憾。”
顾念久微微阖首,“幽昙,你心机颇重,人缘好,面善心狠,殷军搜查时,你先和他们周旋,识时投诚,接近替身幽缳,观察她是否依旧对公主忠心,所以那个叛徒,必然是你。”
幽昙跪地:“顾先生大义,他日刑狱之内,恕幽昙身不由己,不敢施救于你。”
“哈哈,顾念久是个生意人,还是个有点良心的生意人。当初公主一时心软,放了琴操这个贱人,我也心软,没能劝谏公主,最后造成今日大祸。琴操早在大漠盗贼城时就知晓我是公主的智囊兼钱袋子,所以殷家不会杀我的,他们会想尽办法,软硬兼施逼我供出公主的秘密和其他藏宝之所。”
“到时候,就试试我顾念久的骨头有几两重吧。”顾念久斟了三杯梨花酿,分别递给幽明和幽昙,自己端起最后一杯,“来来来,念久能与两位女中豪杰共饮这最后一杯美酒,实在三生有幸。”
碰杯过后,幽明首先一饮而尽,亮了亮杯底,“你们放心,到了奈何桥上,我会等你们的,到时候,我们三人一起共饮孟婆汤,希望下辈子,至少还有擦肩而过的缘分。不过,顾先生,你一定要在阳间多呆几年,辅佐公主稳固根基再下去找我。”
顾念久也亮出杯底,“哈哈,这个自然,幽明你别耐不住寂寞先喝了孟婆汤哦。”
幽昙最后饮罢,语笑嫣然,“我上辈子一定在佛前求了五百年,不然此生如何遇到你们这些肝胆相照的朋友。幽明啊,黄泉路上,无论勾魂使者怎么催,你都要慢点走。我们呢,到了黄泉路就尽力往前追,这样奈何桥上,你就能少等几年。”
……
中午午饭时,大多数人在享用美食,而帝都白石城公主府大门紧闭,殷肃带着军队,搜查“刺客”,短暂的腥风血雨之后,幽明残缺的肢体被当做“刺客”草草掩埋。
幽昙跪拜在“公主”脚下,目光诚挚,“幽昙愿为天佑公主效命,一如既往。”
“公主”幽缳神色复杂的看着脚下驯服的幽昙,“起来罢。今夜驸马歇在公主府,你且去准备。”
“是。”幽昙战战兢兢退下。
驸马殷熙面有不满之色,“她是琉璃心腹,如何还留她在身边?”
“驸马,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留她,并且还要比琉璃待她更好。”幽缳解释道:“幽昙作用匪浅,既然她愿意投诚,我们就要好好利用这个帮手,如果她有异心,我们除掉她还不容易”
密室之内,顾念久面前搁着两套截然不同的衣服——一套粗麻囚衣,一套西蜀美锦制作的华服。
“你是让我选吗?”顾念久对着殷肃嘲讽一笑,将囚衣披在身上,“我觉得,这套衣服更适合我呢。”
☆、番外——炮灰女的春天
我叫幽明,幽静的幽,明月的明。
除了无疏师太和秦先生,谁都不知道我的俗名,其实不知也罢,因为我俗名,实在是俗的不能才俗了——黄小花。
小花我出生于高丽——中原人俗称棒子国,我不明白为什么中原人叫她棒子国。那里明明没有中原那样成片成片的玉米地,其实她盛产人参、秋千和泡菜,很多很多年以后,还盛产人工制作的各色美人儿以及女主角总是病死的电视剧。
我的母亲是高丽国非著名青楼女子黄英姬(很多年以后,高丽国出了个叫做黄真伊的名妓,嗯,她其实和我母亲是同族)。她从来没有谈起过我的父亲,我想,可能是她也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吧。
印象中的母亲总是很忙,她擦着很厚的粉,盘着繁冗的花草头,穿着红艳艳的裙子奔走于各色酒肆欢场,晚上回家后,经常累得来不及卸妆就睡了,第二天醒来,她的脸总是会将幼小的我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