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2 / 2)

“是她,都是她害的,她打我。”陆若灵气得跺脚,脑子里只剩下自己被打了耳光这一件事,她娘都没舍得打过她的脸:“我不管,我不管,我要打回来,我要打烂她的脸,我咽不下这口气。”

见到阿渔随着陆老夫人进来,陆若灵一个箭步蹿过去:“小贱人。”

早有准备的阿渔骇然后退,踉跄着退到院子里:“三妹,你要干嘛?”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个小贱人!”满脸愤恨的陆若灵挣扎着要推开拦住她的丫鬟,叫嚣:“颜嘉毓,你竟敢打我,你等着,我打死你,我一定要打烂你的脸。”

陆老夫人瞥到两边的外人,庵里的厢房是连在一块的,气得手抖:“反了,反了,给我堵上她的嘴。”

魏英韶呆了呆:“这是哪里跑出来的泼妇。”他见过的女子,爽朗的,端庄的,温柔的,娇蛮的……哪怕是心机深沉口蜜腹剑的,可也没这一款的。

程晏剑眉一皱,瞥一眼泪盈眉睫的阿渔,又收回目光。

陆若灵被堵着嘴推入厢房,陆老夫人一张脸火辣辣的发烫,尴尬的无地自容:“这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叫诸位见笑了。”

这是在家蛮横惯了,所以吃了亏在外面也收不住性子,梁国公夫人笑了笑:“无妨,只是个孩子罢了。偶尔犯点错也在情理之中,不怕她犯错,好好教就是。”

陆老夫人笑容滞了滞,觉得梁国公夫人这话绵里藏针一般:“夫人说的是,这孩子是得好好教一教了。”

“毓儿别怕,外祖母定会给你主持公道。”陆老夫人满目慈爱地朝阿渔招了招手。

阿渔心里一哂,公道?在这位老太太眼里,公道就是陆若灵做什么都是值得被原谅的,颜嘉毓必须无条件的迁就原谅。

哪一次陆若灵欺负颜嘉毓,陆老夫人不是和稀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疼不痒的教训陆若灵两句,然后对颜嘉毓说你是表姐是未来嫂子别和她一般见识。颜嘉毓能怎么办,她有什么底气不宽宏大量。宽厚大量的结果就是陆若灵得寸进尺,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刁难颜嘉毓都没关系。

慢慢的颜嘉毓无师自通学会了眼泪,如果她不想被白欺负,那么她只能哭,哭得越可怜越好。无论陆老夫人是出于同情还是名声,就不会挠痒痒似的教训陆若灵。好歹陆若灵能消停几天,她也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进了厢房,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就垮了,看一眼依旧被堵着嘴却仍然满脸暴怒的陆若灵,这丫头被惯坏了,伸手指着她:“你简直无法无天,哪家闺秀是你这样的。”

陆若灵:“呜呜呜呜……”

柏氏为难又心疼地看看陆老夫人再看看陆若灵。

“你还想让她继续叫嚣,叫嚣的整个庵堂的人都知道她怎么威风凛凛的欺负人,让所有人看我们家的笑话。”陆老夫人将一腔怒火瞄准柏氏:“你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出口成脏,污言秽语,不堪入目,还青天白日扯谎。”

柏氏的脸红红白白变幻,低了头:“母亲教训的是,都是我没教好女儿,回头定好生教导她。”

陆老夫人平了平怒气,目光落在阿渔身上:“三丫头有不对的地方,可你也不该动手打人啊!”

不能说话的陆若灵用眼神支援陆老夫人。

“我央她别说了,她越说越大声,搬出您也没用,外祖母您说我该怎么办,由着她继续肆意谩骂我吗?平日里她怎么骂我,我都能忍,可今天不能,若是我爹娘在天有灵,他们听见了会难受,”阿渔眼里漫出眼泪,双肩轻轻颤抖:“他们会心疼我,会放心不下我,他们没法安心去投胎。”

陆老夫人心头剧烈一抖,原想说的话如同秤砣坠了回去。

柏氏脸色微微发白,攥紧了帕子。

听得在场其他人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老夫人嘴上说着比谁都疼颜嘉毓,可但凡在府里多待了那么几年心里都门清,老夫人最疼的还是长房那两个,颜嘉毓是远远比不上的。不然陆若灵怎么敢十年如一日地欺负颜嘉毓,还不是因为不管自己怎么欺压,她都不会被重罚,自然有恃无恐,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陆老夫人整了整不自然的神色:“打人总归是不对的,不过念在是三丫头有错在先,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以后谁也别再提。”

“呜呜……”陆若灵七个不忿八个不服,气得跳脚。

不过没人理她。

陆夫人打圆场:“小姐妹之间磕磕绊绊也是常有的事,说开了就好。”心里却道,这种磕磕绊绊是真没见过。一想今天陆若灵干的事,她就想捶死陆若灵这个惹祸精。一家子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女儿再优秀,有这么个堂姐在,也得被连累风评。再一次怨怪起陆老夫人和柏氏来,纵出这么个败坏门风的玩意儿来,早晚把全家的脸都丢光了。

这一茬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揭过去了,连出两个丑,陆老夫人做完剩下的法事,哪还有借机与各豪门权贵接触的心思,一刻也不停留,立马打道回府。

陆老夫人与阿渔共乘一辆车,陆老夫人心烦意乱地捻着佛珠,抬眸看向沉默不语的阿渔。

“毓儿,你是不是在怪外祖母?”

阿渔抬头:“外祖母何出此言,我怎么会怪您。”

陆老夫人抿了抿嘴角:“外祖母没用,护不住你,让你被三丫头欺负。”

阿渔垂了垂眼帘。

陆老夫人:“外祖母知道你委屈,你三妹妹那脾气确实让人难受,可外祖母也是为了你好,将来你是要嫁给明远的。让着她些,对你有好处,你大舅母和明远也会感激你的。”

阿渔差点就没绷住笑场了,将来,一个身中剧毒时日无多的人哪还有什么将来,都做到这一步了,还要自欺欺人再欺别人,也是一种本事了。

“让了一步,再让一步,一步又一步,没换来三妹妹见好就收,只有变本加厉。外祖母,我到底该退让到哪一步,才能让她放过我,还是退到悬崖下,她才肯放过我。”阿渔满目悲凉地凝望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心头一颤:“什么放过不放过的,三丫头是骄纵了些,可也没存什么坏心眼。”

阿渔弯了下嘴角,轻声道:“外祖母,我想给爹娘他们放两盏荷花灯。”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待把柏氏和陆茂典通奸的事实摊在她眼前,她不想醒也得醒了。

心绪紊乱的陆老夫人正不知道如何面对她,闻言道好,叮嘱两句就放她下车。和她一块下车的还有坐在其他马车上的陆若琪等年轻少爷姑娘。

中元节,又称鬼节,除了祭祖、祀亡魂、焚纸锭等习俗外,还有一项重要的习俗——放河灯,点上一盏荷花灯,为亡魂照亮回家之路。

明明是祭祀亡人的节日,却硬生生被躁动的少男少女们逐渐演变成了光明正大眉来眼去的日子。

祭祀归祭祀,一点也不妨碍人们趁机放松玩耍,街上都是人。小贩们眉开眼笑,把这当成了喜庆的节日,沿街叫卖的东西除了多出莲花灯、纸钱香烛外,与其他节日并无大多区别。

阿渔找了个借口与陆若琪分开。陆若琪因为之前没有帮她说话,本就有些不自在,闻言暗松一口气。

阿渔笑了笑,这算是个好姑娘,可惜姓陆,还是陆茂典的女儿。当她向陆家复仇,不可避免会影响陆若琪的人生,但是她并不会就此停止复仇。就像陆若琪不会因为同情颜嘉毓而站出来揭穿陆若灵的真面目,进而损及自身的利益。

与陆家人分开之后,阿渔买了一个祭祀面具,带上驱邪避凶的祭祀面具,鬼怪自会退避三舍。放眼望去,一半人带着面具,却多是为了玩闹。如此正合她的意,这张脸过于显眼,不遮起来,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阿渔带着两个丫鬟去酒楼用晚膳,又是点了一大桌美味佳肴以及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