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2)

鬼手娘子 一笑笙箫 3229 字 2天前

当时,皇帝神情严肃的叫人来检查了一番失常的羽箭,得到的结果,是这羽箭的确是从战车上飞过来,原本箭头包着白布,但是这一只有点松了,上头还沾染了万年红,不会有错。

刚刚才要嘉奖陆锦,此番就出了这样的。根据角度,判定的结果是从李元然的那个战车射过来的羽箭。李元然的战车做的很不走心,又全都是打着克制傅承宣的战车来得,得知这个结果后,李元然两股战战的跪着,连带着他一个阵营的学生都没了刚才的气魄。

这是弑君之罪,没人能担待的起!

长公主仿佛是疯了一般,红着眼睛,一定要办了陆锦。如果不是因为放心不下唐亦清,她当真会亲自来。

率先送走了长公主和唐亦清,皇帝虞衡对这件事情做了一个彻查。

陆锦是傅家的媳妇,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傅承宣第一个站出来。

“皇上,这件事情纯粹只是一个意外!学生们从未接触兵器铸造,在过程中难免生疏,夫子只有一个人,要让她一个人兼顾四营,还不能偏心,不能过于透露和指导,这原本就是十分困哪之事!如果皇上一定要责怪,就请责怪承宣。方才承宣的战车似乎是撞到了李元然的战车。战车的构造都是大家自己设计,觉不排除因为意外的碰撞而是机括失灵的结果。”

看到儿子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傅时旋沉着脸走了出来。

傅时旋的地位,绝不比骠骑大将军要低,他一拜,道:“皇上。阿锦身为臣的儿媳,本就过于年轻。这些日子为了准备这些事情,阿锦的疲惫臣都看在眼中,她终究是一女子,要做到处处兼顾,未免有些困难。阿锦的辛苦,臣等都看咱眼中,如果长公主一定要一命赔一命,臣愿意承担。”

陆锦和傅承宣倏地望向父亲,陆锦眼中微微有动容。陆姑姑急切的看着傅时旋,忽然斗着胆子上前跪下:“皇上!阿锦是民妇的侄女,她向来认真,若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必然不会出什么大错!傅将军又何错之有呢!?怪只怪民妇!是民妇这些日子身体不适,让阿锦操心照顾,如果皇上要怪阿锦的大意致使意外发生,就请责罚民妇!”

学生们也不淡定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制造战车,有些地方不够精细,甚至有瑕疵,有弊病都是很正常的。楚嘉身为兵部尚书之子,这段日子对于铸造过程格外的关注,他也忍不住为陆锦求情:“皇上!夫子曾告诉我们,机括仪器等一切精密的物件,从来都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旦有什么差错,总会发生意外。不瞒皇上,这一次铸造战车的过程中,就连我们也时常受伤,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亲自检验,说着,他撸起袖子,将胳膊上,手指上的伤痕露了出来。”

似乎是因为楚嘉的这一行为,让大家豁然开朗,一时间,不少学生都将自己在铸造战车的过程中意外受伤的地方露出来,大部分地方是划伤,其他的多半是擦伤,最严重的是手,其次才是胳膊手腕之类的。

周越定定道:“皇上,工学一科本就有些危险性。若是一定要怪罪,只能是怪罪我们不曾十二万分的用心。这件事情,实在与夫子无尤。”

七嘴八舌的一番求情,最是容易让人恼怒的时候,虞衡方才似乎是也是收到了惊吓,此番心情有些糟糕不说,还有些惊魂未定。他一声“住嘴”。让所有人噤声,几乎大气都不敢出。

可就在这时候,方才还在与陆锦打嘴仗的骠骑大将军却缓缓道:“皇上,老臣也觉得,这较量之时,总会有个别一二意外。另外,皇上与公主尚且没有大碍,方才那位先生如何,也并没有一个准数,为何不先等一等,也许那位先生并无大碍。大陈能有自己的武器守护疆土,原本是一件指的开心的事情,若是因为不必要的意外让原本的好事变成坏事,着实有些可惜。”

将军会为陆锦说话,大家颇为意外。但是仔细想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且人还没死,等到先救人,等事情都弄清楚,各自也想清楚之后,再做决断不是更好吗!

今日原本是一个多么值得开心的日子,说到底,皇帝不下去走这一趟不就好了吗!再者,想要下去走一趟的那个人是公主!若是将这件事情判定为别有用心的暗杀,那大家还真的十分好奇,有谁能把这位公主的动向都掌握的清清楚楚!

令人遗憾的是,自古以来,暗杀刺杀一类的事情,总是格外的令天子敏感。看着虞衡的神色,大家也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于是,在这之后,国子监放假三天,三天时间里,长公主守着唐亦清在公主府,谁也不见。皇帝回到宫中,并未去过公主府。陆锦,自然也是在皇帝的默许之下,回到了绥国公府。

对于国子监的六堂学子来说,这一日的成功是值得庆祝的。大家甚至都想好了要包下哪家酒楼来痛快的吃一通。事情发展到最后,酒楼还是包下了,但是气氛却变得有些不一样。

傅承宣也来了,原本大家以为他是最没有兴致来得,可他还是来了,是以大家说话的时候都十分的小心。然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周越却说出了一番让大家瞠目结舌,恍然大悟的话。

“诸位,你们难道想不通,夫子为何要让我们措手不及,临时变卦对阵常胜军吗?”

为何?简单一想,大家只会将这种行为归类于夫子的个人风格。她向来都是这样不按照常理出牌,这样整人,完全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周越却无奈的笑了笑:“各位想一想,倘若当真是是我们四营对阵,还会有今日的精彩吗?”

傅承宣一直在沉默的喝茶,听到这话,他猛然一愣。

虞意也沉默不语,但是比起傅承宣,他的气场更冷。

周越喝了一口酒,不紧不慢道:“常胜军骁勇善战,各位觉得,是撂倒一个常胜军来得震惊更大,还是撂倒一个同窗来的震惊更大?夫子看似将我们耍弄于鼓掌间,却是用心良苦。各位想一想,倘若今日是四营对阵,保不准到了最后,我们当真会厮打的狼狈不堪。可是夫子略施计谋,招来了常胜军,自然而然的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常胜军身上。”

“我们败了,那不奇怪,一旦胜了,便是成倍的光荣。夫子将原本应当属于我们的压力,轻轻松松的抛给了常胜军。一旦四营转敌对为合作,方能真正体现国子监生的手足情谊,会更加令人欣赏。在此,各位还要谢谢傅兄,今日若非他足智多谋,想出这样一个法子让我们取胜,只怕我们也是难以取胜。纵然与常胜军对阵,败了也不会多么丢脸,但总归不光荣,也辜负了我们对这些战车施放的心血。”

周越的一番话,让大家越发清醒过来。

的确,的确是这样……

众人默默地举杯敬傅承宣,可是傅承宣明显没有什么兴致。

这三天,陆锦回到家中,多半时候是呆在工房。不知为何,傅承宣忽然觉得,她冷淡了许多。

有那么一刻,傅承宣甚至觉得自己很没用。他连她都护不住。

此刻,他的神情中,除了对自己的深深自责,还多了一些复杂的东西。

看着傅承宣兴致不高,大家纷纷安慰。经历了一场合作的战斗,每个人之间好像都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谊,很珍贵,很值得珍惜。这种情谊,甚至让他们真的有冲动上到战场上去厮杀一番。

庞准最先开口:“傅兄,这件事情,许多人都看在眼里。你放心,这不过是一个意外事件,皇上对夫子在国子监的施教十分满意,他必然也会想得通这件事情不应当怪罪夫子。”

李元然简直要愧疚死了。因为这份愧疚,他甚至因为这种愧疚,几天都不敢主动找傅承宣说话。

的确,他胆子小,懦弱,真的要论起男子汉的担当,他不及傅承宣那样上赶的将罪过往自己身上揽,他只能愧疚着。

不知道是不是几杯酒下肚的缘故,李元然的胆子大了起来,他艰难的对傅承宣开口道:“宣哥……我……我用自己的钱去打探了一番……宫中的太医都去长公主府上看望了唐先生……唐先生似乎已无大碍……只要唐先生好了,公主一定不会过分追究的……大家都不希望夫子有事……”

傅承宣抬眼看了看李元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酒楼的聚会散了,各自回家。

傅承宣看着离开的虞意,薄唇紧抿着。

回到府中的时候,傅承宣忽然接到了一个消息——傅时旋自请离开,要继续回去镇守边关。

那一刻,傅承宣似乎明白了什么——父亲自请离开,为的就是向皇上表明忠心。傅家一门忠烈,愿意以行动为陆锦开罪。哪怕这个罪过其实不应当落在她身上。

傅承宣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父亲出征时,母亲有多么的思念他。将门之家,有时候总是聚少离多。自从这一次傅时旋凯旋而归,说是在皇城中养旧伤,但是边关一直安定,又有信任的将领镇守,傅时旋不一定要这样赶着过去的。

可是难得的,向来不舍得父亲的母亲也格外的平静。

也是这个时候,傅承宣感觉到母亲真的老了。